第二天,伊籍按照张玄的吩咐,一早就到刘表府外等候,果不其然,蒯良没多久便抱着一摞书卷缓步走来。伊籍赶忙迎了上去,假装自己也是刚到,蒯良看见伊籍也并不诧异,毕竟伊籍时常到刘表府上汇报太初先生的动向,还想着正好借此机会也听一听,于是主动提出与伊籍相伴同行,伊籍欣然应允,和蒯良一同进了刘表的府门。
二人共同来到正堂,行礼拜见刘表之后,各自道出前来的目的,蒯良客气道:“这些文稿读起来颇费时间,机伯还要尽快回到太初先生府上,不然还是机伯先向主公汇报吧。”
伊籍也不推辞,直切入主题道:“主公,属下这几日暗中观察,太初先生已经对主公的妹妹倾心不已,昨日还主动前往观星阁求见,回府之后更是不断对属下旁敲侧击,试探主公对他改换门庭的态度。依属下之见,太初先生之前与那徐庶结交,或许已经动了改投主公门下的心思,只是希望不要辜负了刘备的信重,想要为他挑选一位接替军师之位的人。如今正值主公用人之际,似太初先生这等人才属实难得,若主公有意延揽,如今时机已成,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还请主公定夺。”
刘表听到这消息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但当着蒯良的面,他很快收敛了表情,虽然蒯良已经不参与政务,但他毕竟是蒯越的兄长,刘表担心自己过分表露对太初先生的关切,反而容易招致属下之间更多的斗争倾轧,于是沉声问道:“子柔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啊?”
蒯良此刻心中快速梳理着这太初先生的行径意图,很快他就反应到,太初先生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向刘表表露出投效之意,应该不是巧合。此时刘表因为南北两面的事态,手下可用之人已经捉襟见肘,而蔡瑁、蒯越甚至刘磐,这些足以影响刘表决定的心腹之人也都不在身边。至于蒯良自己,也难以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一来他自归身官学后,为免刘表猜忌就极少在这种事情上主动发言,二来蒯良想起昨日在观星阁门口看见太初先生意气风发的样子,猜想他与刘睿的感情一定进展颇佳,只怕自己出言阻挠不仅不容易影响刘表决断,更会得罪了刘睿,如此一来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刘表哪里知道蒯良片刻之间竟然想到了这么多利害关系?只看见蒯良脸上一直露着笑容,沉吟片刻就说道:“若真可延揽太初先生至主公门下,自然是喜事一件,属下也要恭喜主公了。”
刘表见就连蒯良也赞成此事,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些。不过他的本意除了延揽张玄,还想着能将刘睿许配给张玄,只有这样他也才能更加放心,如今还要看看刘睿对这太初先生是何态度。刘表心想,只要自己的妹妹也有此意,自己就可尽快去太初先生府上,将此事促成。他对伊籍说道:“机伯,你还是先回太初先生府上吧,我先去一趟官学,回来再做决断。”
伊籍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行礼退下了。
看着伊籍走了,刘表也没有心思再看蒯良送来的文稿书卷,直接领着蒯良赶赴官学,去询问刘睿的意思。
伊籍回到了府上,将情事告诉了张玄和徐庶,二人知道事情已成,只需静候刘表登门即可。
刘表一到官学就直奔观星阁,蒯良静候门外,不多时就见刘表面带喜色走了出来。蒯良急忙笑着迎了上去,说道:“看主公面色就知此事已成,属下先行恭喜主公了。”
刘表笑着说道:“子柔啊,你也知道,当初我本打算将刘睿许配给王粲,本想着他文采斐然,谁知一见面才知他竟然生得短小丑陋,实在不忍心让我妹妹委屈,如今这太初先生不仅才华绝伦,更是气质上佳,实在深得我心。方才我去问过刘睿对太初先生的态度了,想不到她平日里直言直语,今日竟也有些小女子的样态,说话也含蓄了不少。”
蒯良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波澜,不过他毕竟是官场老手,面上全无半点异样,反而一直面带笑意。
刘表当即离开了官学,驱车径自赶赴张玄府上拜访。当小厮进来禀报的时候,张玄和徐庶正在钻研《太平清领书》,虽然他二人对此事信心满满,却也并未料到刘表竟然如此急不可待,忙收拾起《太平清领书》,徐庶也先行退下。
张玄走到门口迎接刘表,一见面就施礼告歉道:“劳烦大人屈驾前来,在下不胜惶恐。”
刘表拉住了张玄的手,笑着说道:“先生怎么还如此见外。来来来,咱们到堂中慢慢说。”说罢热情拉着张玄到了堂中。
二人坐定,伊籍则在一旁陪坐。刚刚坐下刘表就开口说道:“连日来公务繁忙,都是些让我心中烦闷之事,以至于许久未见先生,先生可不要怪我怠慢。”
张玄道:“在下岂敢。”
刘表知道张玄向来谨守礼数,这改换门庭的事情还是自己主动开口比较好,于是盯着张玄问道:“如今荆州境内虽然总体还算安定,但也不乏一些纷扰。太初先生,今日我前来,实是有事相询。”
“大人请讲。”张玄道。
刘表说道:“自初平元年我来到荆州上任,到如今也已经有十一年了,这其间州内虽也有不少纷扰,但与北方诸州相比,还算安逸。可自从曹袁相争以来,天下诸侯皆在观望之余,各存异心,先生也知,我既为宗室,自然不能与僭越非礼之人同流合污,也因此得罪了曹操,如今他势力日盛,觊觎荆州之心可谓昭然若揭,更有如交州牧张津之流,倚仗淫威,不自量力,频繁袭扰荆南,我手下可用之才实在匮乏,如今皆因此疲于奔命,尚且有力不从心之感,先生既为当世之才,可愿转而辅佐于我,共保荆州平安?”
张玄故作为难道:“这……恐怕有许多不妥,实不相瞒,在下本也有转投大人门下之心,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辜负了玄德大人对我的一片信重?”
刘表见张玄表明确实动过投效自己的心思,心道伊籍果然没有说错,于是急忙摆出一副诚意拳拳的表情,对张玄说道:“先生放心,玄德贤弟那边,我自会设法补偿,无论兵丁还是粮草,只要他开口,我定不吝啬。而且先生助我,既不是与玄德贤弟为敌,更是在帮玄德贤弟安居于荆州啊。”
张玄欲言又止道:“可是……”
刘表以为自己成功说动了张玄,终于更进一步,拿出了自己以为最有把握的“利诱”向张玄说道:“先生,我知你对舍妹刘睿颇有好感,先生若真愿为我出谋划策,我便替舍妹做主,成全了先生与她的亲事如何?自此之后,你我便是亲缘,来日无论我将这州牧之位交与刘琦还是刘琮,先生都是未来荆州的谋主。”
张玄知道此刻已经将刘表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忙起身向刘表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大人诚意,在下已然领会,不过此事还容在下再考虑一日,明日在下定亲赴大人府上,给大人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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