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点头道:“此事我还想问你,据我所知,张津训练了百余身负玄功的高手,可他本人从前虽然信奉黄老道,却并不曾听闻他会什么道门玄功。当今天下玄功出处,不外乎三种,一者乃是正一道功法,可正一道的中气真术乃以房中术为基,需要多年累积才见成效,不是速成之法。二来则是你师父乌角先生这些精通金丹秘术者,不过这法子虽可速成,但金丹秘术无论修炼外丹还是内丹,都需借助天地精华草木金石滋补,交州又何来这么多宝贝?也只有这第三种法子,便是你们太平道的功法了,近几日我读完《太平清领书》,其中有载,太一藏于水,行于四时。周而又始,以己为万物母,可以生生不息,更可削成者以益生者,是不是说,你们修炼的这太一玄功可经由大成之人直接传于常人,却不削弱自己的功力?”
张玄说道:“你说的不错,太一玄功的要法,便是将自身视作容器,吸纳天地万物元气以为己用,自身修炼不仅能增长自己的元气,更可扩充自己容纳元气的能力。功法修炼至一定境界,更可将自己与天地万物元气贯通,达到冯虚御风之境,这都是我亲眼所见。我之前就有此想,既然修习玄功可以贯通自己与外物,那么将自己和他人贯通应该也是可能的,当然,这需要极高修为才可达成,毕竟常人不经引导,自身元气本就混杂扰动,不似一般之物有规律可循,想要贯通常人体内元气加以控制增强,一定难上加难。以我如今的修为也无法做到。”
徐庶领会道:“明白了,本来当今天下还活着的人里,应该只有你的太一玄功修为最高,你若都达不到,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于吉未死,这一切都是他的布置。”
张玄点头道:“确实如此。”
徐庶短暂思索一番后说道:“张玄,此事若真如你猜想一般,那么只怕于吉筹谋布置的阴谋暗局远超你我想象,这不仅事关你太平道死去的故友,甚至可能影响刘备大人一统天下的大业,确实应该尽早查明。只是我虽知刘表一直有意延揽你,可是他生性多疑,你如何能够改投他门下却不被他怀疑呢?”
张玄脸上一红,说道:“刘表有个妹妹……”
他话音未落,徐庶笑道:“妙啊!你若是早说自己有这一层关系,也不至于让我担心了!”
张玄看徐庶表情,急忙辩解道:“我不过是想着先虚与委蛇一番,好借此博取刘表信任,可没有别的想法。”
徐庶哈哈大笑道:“我自然领会得,唉,我若早知刘表有这样一个妹妹,说什么也轮不到你了,单论相貌,我只怕比你还好看一些,哈哈哈。”
屋子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张玄将伊籍唤进来,三人就此决定依照张玄的方案行事。
为了寻得一个合适的理由,徐庶帮着张玄花了整整一天,将《太平清领书》中与星象占卜有关的内容整理汇集成册,第二天张玄就领着伊籍前往官学观星阁拜见刘睿。
刘睿见是张玄来了,起初并未显得特别热情,直到张玄从怀中取出了自己和徐庶整理的星象占卜图册,刘睿一看之下才露出了笑容。
刘睿一边端详手中图册,一边头也不抬问张玄道:“听说先生自从来到了荆州,少有主动出府与人走动,怎么却愿意时常来到我这里?”
张玄虽然已经决定了利用刘睿靠近刘表,其实心中对她仍然有一丝愧疚,如今听她这么问,只好避重就轻道:“襄阳城中虽然贤达集聚,可大都醉心于博取官禄声名,似姑娘一般心无旁骛求学问道者实在寥寥,我心中对姑娘实是敬佩,若是显得殷勤以致失礼,还望姑娘莫怪。”
刘睿听了淡淡一笑,说道:“你怎么不说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本就与仕途没什么关联,更何况我是州牧大人的妹妹,从来衣食无忧,自然可以做些想做的事情。太初先生,你说襄阳城中众人大都醉心功名,你难道就全无所图么?”
旁人总觉得刘睿是乖张孤僻之人,只有张玄知道她是不屑与那些凡俗之人浪费时间。自从上次见到刘睿得她赠语,张玄就已经知道她洞见人心之能当世少有人可及。张玄说道:“在姑娘面前我岂敢有所隐瞒,我确实有些图谋。”
刘睿想不到张玄竟然如此直接,她直勾勾看着张玄,等他说下去。
在刘睿注视之下,张玄竟然心中略微有些慌乱,好在他早就准备了说辞,于是沉定心思说道:“我所希望的,便是能为自家主公寻得一处安稳之所,只可惜令兄一直对我家主公疑心未消,故而只能投其所好。”
刘睿说道:“那你就不该到我这里,而是应该去找州牧大人。”
张玄道:“许多人只怕不想见到我和州牧大人交好,姑娘可知,之前便有人怀疑州牧大人有意将你许配给在下,害怕因此失势,还派了刺客行刺我。”
刘睿听到这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惊讶神色,说道:“怎么这件事情我之前从未听闻?”
张玄说道:“在下其实大略可以猜到刺客背后主使,正因如此,我才请求州牧大人不要声张此事,以免襄阳政局动荡。如今之所以告诉姑娘,也是希望姑娘能够明白,许多事情并非我想争得什么,实在是此地暗流涌动,总有心怀不轨之人将我视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刘睿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她虽然一直怀疑张玄有什么企图心,却并不知道这背后居然还发生过被人行刺的事情。回想起来,自己的兄长确实流露过让她和太初先生多多交往的意思,只是自己当初并未在意,可在他人眼中似乎并非如此,尤其自己平时足不出户,却主动登门拜访太初先生,更会让他人以为自己也有此意。刘睿生出一丝愧疚,若不是自己全不在乎旁人看法,这太初先生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吧?
“你被人行刺,可是在我去过你府上之后?”刘睿轻声问道。
张玄点了点头。
“那刺客……可曾伤到你?”说这话的时候,刘睿更是压低了声音,她从来不善于表露关怀之情,此时竟然有些害羞起来,全不似平日的样子。
张玄淡淡一笑,说道:“好在幕后主使不知我府上仕女精通武艺,不然定会准备得更充分些。”
刘睿虽然不知那日的情境,但她设身处地想来,当时场面只怕也是十分凶险。以她的聪明才智,很快就想到这幕后主使不外乎蒯越或是蔡瑁,即便她久居观星阁,也并非对于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这二人相争已有经年,一定都不希望再看到襄阳城中再崛起一股新兴势力。
刘睿道:“这襄阳城中确实如先生所言,许多人早已利欲熏心,只怕你在此时日越久,便越会招人记恨,以后先生还是少与我走动为宜。”
张玄笑道:“在下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若是有人稍加恐吓我便退缩,岂不是正中他人下怀?只是如今在下所处乃是一个不进则退的局面,今日来拜见姑娘,也是有一事相求。”张玄说出刺杀一事,就是希望刘睿心中有些亏欠之心,现在听出她言语间关怀,便开口请她帮忙。
果然,刘睿虽有犹疑之色,却并未当下拒绝,只是问道:“我有什么能帮到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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