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岩走后的第三天,众人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一大早,荀彧便着人前来向张玄通报,曹公今日便会回到许都,不过此次回来为防前线军心扰动所以并不曾大张旗鼓,而是秘而不宣,只有紧要人员知道。请张玄等人就在园中等候,今夜曹公会宴请众人。
张玄听后十分高兴,他急忙回去告诉众人,张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玉兰和宫崇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两人神色却有所不同,玉兰只是微笑,宫崇却又变回了从前一脸肃穆的样子。
众人在园中等候了一个白天,其间张盛好几次跑来张玄房中询问时辰,张玄也不怪他烦扰,每次都微笑相告,其实他自己心中也略感紧张。想想前两日在军中见到曹操时,都没有这种心情,可眼下大业将成,他心中反倒不自在起来。尤其那晚和荀彧详谈之后,张玄心中已悄然产生了一些变化,今夜计划确定之后,真的就可以一战功成,一劳永逸了吗?而那太平盛世,又真的可以如期到来吗?
及至日头落山,刘晔赶来园中,请张玄等人前往赴宴。他见了张玄也是一脸兴奋,对着张玄不住恭喜,说道曹公军务繁忙,却仍抽身回许都相叙,足见对张公子的重视。张玄知道刘晔并非曹操心腹,对于自家主公和他之间的事情应该还被蒙在鼓里,不过今夜刘晔也在邀请之列,一切都将在今夜大白。
张玄等人随刘晔乘着车,不一会就到了司空府。曹操本来已是大将军,不过之前为了缓和与袁绍的关系,就将大将军衔让给了袁绍,所以至今还将这司空府作为起居之地。司空府紧邻皇城东南,平日里倒是没什么闲杂人等往来路过,也算比较僻静。不过曹操此次回来并未公开,所以张玄等人到了司空府时,也并不见增添多少灯烛,门口也是晦暗不明。
刘晔领着张玄等人进入府中,穿过长廊到了正厅,走到这里,才终于见到了正厅的一片光明。
其他人早已就坐,只等张玄,张玄步入堂中,四下环视了一番,曹公此次并未请来多少人,他身旁立着许褚和另一位不知名字的将军,而坐席之上,除了荀彧、刘晔,还有一位谋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坐在二人中间,衣衫不甚整齐,却有些从容风度。
张玄上前向曹操行了一礼,曹操笑道:“张公子无须多礼,请就坐吧。”
张玄领着众人到了左边席上,和荀彧等人面对而坐。
曹操见他坐定,一边斜靠座椅搓着手一边向张玄介绍道:“其他人你倒是都见过了,我身边这位是史涣将军,是我帐下的中领军,那日你未曾见到。席上那位,”曹操指着荀彧和刘晔中间那位谋士说道:“他叫郭嘉,字奉孝,为军师祭酒,也是我的心腹。今日堂上没有什么外人,张公子大可放心。”
张玄听他这么说,向郭嘉行了一礼,道:“认识郭先生,荣幸之至。”
郭嘉并未正眼看他,只低头把弄着手中酒杯,说道:“张公子就是大贤良师之子吗?”
除了荀彧曹操和他身后两个将军,其他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开门见山,都吓了一跳,尤其刘晔听到“大贤良师”四个字更是脸色大变,盯着张玄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
曹操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之后大笑一声道:“奉孝这人便是这样,平日里浪荡惯了。张公子请勿见怪啊。”
张玄心中一沉,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看着曹操道:“郭先生既是曹公亲信,自然无妨。”
曹操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说道:“张公子此来,乃是为了一件事情。可否由曹某代为说明?”说这话的时候,曹操一直看着张玄。
张玄点了点头。
曹操说道:“想必列位都知道,曹某征伐青、兖二州时,曾经吸纳过黄巾三十余万降兵,算上其余信众亲缘,更有百万之数。不过在座未必知道,当时那三十万降众之所以愿意归降,是因为他们与曹某有一个约定。这约定便是,若将来大贤良师重现人间,我曹操须当辅佐大贤良师,尊奉太平道,颠覆汉室,另立新天。”
曹操说道这里,看了看荀彧和刘晔,荀彧沉稳有定,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刘晔虽也不露声色,但表情明显不大自然了。
曹操继续说道:“说起来,当时曹某兵微将寡,若不得而用之,只怕会是鱼死网破的局面,更何况这百万之众若无曹某接纳,只怕早晚会变成他人口中鱼肉,生死无所依靠。于是就这么答应了下来。中平元年时,曹某身为骑都尉,奉命讨平叛逆,亲眼所见那大贤良师张角身首异处。所以实难想到,还会有什么大贤良师再出人间。谁知道多年以后,竟能见到大贤良师之子。张公子,那位于吉道人可曾告诉过你,为让曹某履行诺言,他废了多少心血?”
曹操言语之中,态度阴晴不定,张玄心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盯着曹操,却没有说话。
曹操道:“那于吉为让我就范,先是密告河北一波黄巾余党,依附袁谭攻打北海,向我立威。其后为离间我与天子,更令宫中眼线从中挑拨,以至于天子竟欲以衣带诏诛灭我。可他转头便将天子作为告诉了曹某,这其中缘由,至今天子都被蒙蔽,更让曹某背负了不少骂名啊。”
此时满堂鸦雀无声,曹操摇头苦笑一番之后,以手托腮,看着张玄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问道:“张公子,在于吉眼中,曹某就这么重要么?”
张玄沉着脸说道:“真人知道,曹公经国济世之才,世间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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