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毅摩挲玉佩的左手伸入右袖,取出丝帕拭去沾染的油脂,掸了掸翻起的袖口,负手后背,向前走去。
手中三个半馍的赵宝树跟在后面,取出一个继续吃着。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身后一声叫喊,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
“老头儿,走这么急东西还卖不卖啊?”
赵宝树回头看去,街口奔来的那位羊皮袄男子,抱着小腿蜷缩着躺在石板道上。
卖馍的老汉见状加快脚步,伸手搀扶,羊皮袄男子挣扎了几下,未能起身。
一时间,追来的众人就将二人围了起来。
最靠前的一位瘦小男子拾起二人身侧的短棍,拨开人群,双掌平举递给来人中靠后的一位,正是那方才说话之人。
手持单棍的男子,接过离手的短棍,反手一抡便将双棍插入腰后,低咳一声,面前的人墙分出一条儿道来,虬髯大汉双手插腰,走上前去。
打量了几眼这或蹲或躺的两人,点头打趣道:“还说不是假货,摊子都丢了,莫不是心里虚了?”
围着内侧三人的众人一阵嘘声,抢着帮腔着,高喊“赔钱”。
羊皮袄汉子撑着旁边三弟的胳膊,踉踉跄跄地站立起来,小腿却是钻心的疼。
也是个火爆的脾气,抬手指着虬髯大汉的脸:“直接去衙门,不给钱还讹老子,真当爷爷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听到要去衙门对峙,虬髯大汉毫不慌乱,一捻胡须,摸了摸鼻头,笑道:“老人家真是老了,到了那“明镜高悬”的堂下,纵是吐出吃的几碗肉,我说它是猪肉,你说它是羊肉,当如何?”
旁边的众人轰然大笑,虬髯大汉环顾四周,接着说:“听二位的口音,应是外地来的。”
卖馍的老汉在旁轻轻拍打大哥的背部,心中压抑着一股火气,闻声皱了皱眉。
虬髯大汉朝左右摆了摆手,负手转身,往来时的那条通道走去,腰间短棒伴着身形左右晃动,头也不回的说到:“你知道我要什么,又当如何?”
虬髯大汉背后的空隙渐渐合拢,四周的泼皮抖了抖肩膀,围拢上来。
走出人墙的大汉双手抱胸矗立一旁,偶然瞧见不远处回头看来的赵宝树,略微一怔,向前细看,最前方的那道青色背影似有些眼熟,心中一喜,挪步欲追去打声招呼。
羊皮袄汉子气的还欲再骂几句,卖馍的老汉从缝隙中瞧见行向自家摊位的虬髯大汉,急忙按下大哥伸出的手臂,高声喊道:“小哥儿留步,还请教一教我们规矩!”
“墙”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脚步,摇了摇头,回返身子分开面前的人,走入其中。
“想学?”
虬髯大汉低头看向中间神色慌张的那位羊皮袄的“同伙儿”。
羊皮袄男子冷哼一声不说话,卖馍的男子扶着大哥点了点头,
习惯性的双手抱胸,挺起肚子,示意围着的众人散开些,笑道:“那可不便宜哦。”
卖馍的男子扶着大哥,挤出一丝笑容冲虬髯大汉说道:“讨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
虬髯大汉眯眼一笑:“好说,好说。”
老汉引着众人往自家摊位走去,方才那位捡棍子的瘦小泼皮,凑上来一同搀着羊皮袄男子,老汉见此哭笑不得,只能道一声谢。
瘦小男子露出一口黄牙,笑道:“老板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以后有我们“保护”,.ukanshu.你们就安心的做自己的买卖,我们来吃饭也是给钱的哩。”
或许是扶着大哥腾不出手,老汉点了点头。
初来乍到,不管如何先得有口饭吃,等后续的家人来到此地之后,能有一安身之所。
“打我大伯是吧。”
走在队伍后方的虬髯大汉正盘算着待会的说辞计较,侧边的树后传来一声娇喝,一道黑影迎面而来,出神间竟未躲过,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顿时天昏地暗,眼冒金星,坐倒在地。
袭击的人扶正歪斜的狗皮软帽,似是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想补上一铲,手中的方铲中间弯曲,变形后附着不上多少气力,遂倒转过来,用铲柄打了几记。
卖馍的老汉听到身后的动静,心里咯噔一下,丢下扶着的大哥,快步跑到后方。
前行的众人见自家头目被敲“闷棍儿”,折身将少女围在中间,一人推得她往前一踉跄,另一人趁机夺去她手中的“凶器”,瘦小的泼皮脚尖点地,纵身一跃,跪坐于虬髯大汉身侧,检查伤势。
虬髯大汉甩着发胀的脑袋,平复了会儿头中的晕眩感,胸中大怒。
卖馍老汉看着场中被众人推搡着的少女,用力扯着大汉的手腕,紧紧抱住怀中的手臂。
讨好般的说到:“小女不懂规矩,冲撞了小哥儿,老汉定要让她,好好赔礼道歉一番。”
虬髯大汉一把甩开老汉的胳膊,看了眼袭击者。
瞪着老汉狞笑道:“好说好说,岳丈大人说的哪里话,不用学“规矩”了,以后你的规矩就是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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