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慧琳说道:“珑儿,且把灯熄了。”
江飞珑不解恩师所说,下意识听从师命,吹熄了灯。
禅房内顿时一片漆黑。蓦然间,手中白绢荧光闪亮,现出一张图。图上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各脏腑之上更有七条气脉和各大气穴,皆清晰显现在上。又绘有箭头标示气脉运转的方向。
再看图的下半部另有一段文字,是详细解释其习练的方法。江飞珑扫了几眼,居然像是恩师教给自己的一套内家功法。
慧琳让江飞珑重新点亮灯火。说道:“为师细考过这套功法,仿佛和你体内的舍利珠相合,故此让你这两年用这套功法解除体内时有发作的魔毒。这功法非我所创,实是你父亲借我手嫡传于你。”
十八年来,往往在江飞珑体内的余毒复发之时,慧琳会带他到长安城外骊山中,去一处隐秘在山沟里的温汤。
那温汤名字叫做星汤池,据说曾是周朝天子的御汤。在此温汤池里泡洗,能祛病强身,驱毒辟邪。
江飞珑余毒偶发那段时间,慧琳让他日夜浸泡在池子中,借大地温泉热力,压制住余毒再次爆发,缓解全身难忍的痛楚。
江飞珑自从练习了这一套内家功法后,旧疾已很少复发。
江飞珑此刻在赏春院里,把身子浸泡在浴桶中,运转的就是这套绢布上的功法。
江飞珑听慧琳说完,难仰感激之情。折叠好绢布放回经书的牛皮封里。把经书藏入怀中,跪拜下地,磕了几个响头。
凄然说道:“徒儿多谢师傅救命之恩。只是我娘她生死未卜,徒儿心焦如焚,只等明日烦请师傅指引珑儿去我爹爹埋骨的地方,祭拜过后,即刻动身去高昌寻找我娘亲。”
江飞珑第二天起早辞别慧琳,.ukansh.o离了西明寺,径往大慈恩寺而去。
到山门口向知客说明了来意,知客便安排寺内僧人,引领江飞珑到大慈恩寺塔林。
远远地望见两座高大的六角形砖塔,两座砖塔并排而立,古旧斑驳,青苔密布。那领路的僧人告知江飞珑,那两座砖塔便是他父亲和窥基法师的墓塔。
江飞珑走近前去,看那墓塔上的碑文。一座砖塔的碑文写着:“大唐高僧窥基”六字草书。另一座砖塔前石碑上写了五个隶书大字:“豪客虬髯氏”。
江飞珑上前轻抚碑文,不由泪湿满面。解下腰间酒葫芦,把葫芦里的酒倾入地下,磕了九个长头,站起身在塔边台阶坐下,呆坐良久。
静静思量。暗想父亲定是一位天地争雄的大豪杰,只为救儿子毫不犹豫舍却了自己的性命。如今落土在此,碑文上真名实姓都没有。
又想:“我的这个姓,恩师应该是借那玄奘法师江流儿的故事所取,至于名字应是依照玉飞凤上面的那个‘珑’字而取。”
江飞珑心底里一阵悲凉。
决意要去寻出来龙去脉,弄清父亲的真实身份,给落难在此的父亲一个慰藉。
天色已近黄昏,一阵风起,吹得林子里树木哗哗作响。
江飞珑在墓塔边坐了大半天。终于站起身子来,去窥基大法师那座墓塔前,磕了三个响头,又在父亲墓塔前,磕了三个头。长啸一声,离了大慈恩寺。
在山门外乘上先前雇好的一辆马车,洒泪离别长安城。径自西行而去,踏上寻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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