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燕阳城,毒辣的艳阳已经渐渐淡出了日常的舞台,阵阵微弱的秋风在不经意间拂过人们的面庞,象征着难熬的夏日终于即将过去。城中的百姓收起了乘凉的帐篷,开始准备入秋的衣裳。酒楼,客栈却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盖因十月乃是大明三年一次的会试,大明天下士子齐集京城,。一些家中富裕又或是父辈中有关系在京城的,自然是早早订好了清净的上等客舍。而那些家中无权无势的普通士子,便只能与行脚商,江湖武夫们的房间挨在一起,每日忍受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一些来得晚的,更是只能去找早有房间的客人,请求共住。
在北魏入侵大明之前,大明对于士子们是十分重视的。参加科考的士子,不但会被安排住处,甚至连基本的衣食住行费用都是由吏部包揽。会试如此,乡试亦如此。可惜大明孝宗皇帝驾崩,继位的仁宗皇帝身体虚弱,登基不久后便驾崩了,留下八岁的太子。太子的叔叔信阳王与楚江王不甘心皇位让与侄儿,起兵争夺帝位。中原在过了五十年的承平年代后又陷入了战争。北魏多年养精蓄锐,乘三方相争之机,悍然举兵入侵中原,大明军队节节败退。一时间,中原大地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待得沈岳临帮助后起之秀淮陵王平定内乱,驱赶北魏,登基为帝之后,距离前朝的承平盛世,已经过去了八年。中原大地满目疮痍,在历经十数年后重新开启的科举中,新登基的武德皇帝取消了对士子的招待。此后十年,大明一直没有恢复这一制度。
此时的燕阳城中聚春楼内,正有一场士子文人的聚会正在举办。与会的无不是各地小有名气的文人。每年会试前,各地士子总会先聚集一次,一是为了谈诗论经,二也是一次交友的好机会。毕竟若是通过会试,都会有一份不错的前程。提前与一些人交好,未来官场上的路也会更加好走。
“高兄,为何缩在这角落中饮酒,大家正在猜测今年策论的题目会是什么呢,何不与大家一同讨论。”
“我今天思绪有点乱,去了也说不出个什么来,还是不去了。”高成向对方歉意地笑笑,又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唉,高兄你可是我们会稽郡的解元,你若不去,我们会稽郡此次聚会可要被其他郡的士子压上一头了。”来人摇头叹息道。
“不过是虚名而已,若不是听闻这里的酒食都不要钱,我也懒得过来。”高成毫不在乎地说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旁边那人见高成如此反应,只得苦笑,却也并无指责的言语。
高成正吃着,却听闻聚春楼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名锦衣公子前呼后拥地进入了聚春楼,几个文人装扮的人围绕在他身侧,每当锦衣公子说了些什么,身旁几人便搜肠刮肚地寻找辞藻来赞美。锦衣公子看起来对此极为受用,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高成看着那群人,面上毫无表情,只是一杯一杯地吃着酒。
锦衣公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向着文人聚集的雅阁走去,在行至楼梯时,锦衣公子一瞥,却是看见了正在角落喝酒的高成,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哟,这不是高解元吗,三年不见,近况可好啊?”锦衣公子走向高成,阴阳怪气的说道。
高成眼角一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头也不抬的回道:“多谢姚公子关怀,鄙人好得很。”
锦衣公子怪笑道:“高解元三年前便是解元,三年后依旧是解元。看来,你这解元名头,是一辈子摘不下咯。”锦衣公子说完,犹然不尽兴,又高声对着周围众人说道:“大家来好好瞧瞧,这就是那个号称会稽郡第一,最后连会试最后一名都没有进去的高成,高大才子啊!”
众人听闻锦衣公子言语,纷纷大笑。高成身边的士子闻听此言,脸露悲愤,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得沉默。
高成弹着空掉的酒杯,懒散道:“我高某人再不堪,至少懂得古体诗与近体诗的格调韵律之间的差异。而不像姚公子,作了一首诗,韵调混乱,狗屁不通,徒惹人笑耳。”
“你!”锦衣公子仿佛被高成刺激到了,对着高成大骂道:“你这穷酸文人,三年前我说了你定然考不上,今年你就还是考不上。别做高中的美梦了,回家种田去吧!”
高成身子一震。随即便恢复原状:“若是今年还不中,我便回家种田,从此不再参加科考。”
高成身边的士子听得高成此言,大惊道:“高兄,何至于出此言,会试三年一次,大不了在等一个三年,切莫出此言啊。”
高成摇头笑道:“若是大明朝廷都是像我面前这种人,那我就算是中了,又能如何。”
锦衣公子哈哈大笑:“高成,你就该在田里写你的狗屁文章,还想做官?一辈子种你的田吧!”
突然一人排开众人,朗声道:“姚清,你在这欺负一个寒门士子,算什么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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