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点头道:“不错,要说这蒯良也是百密一疏,为引王粲向先生发难,一共说了两件事情,这其一嘛,是知道王粲实际对刘睿姑娘也颇有意,故而以情相诱,而这其二,听起来却颇为值得玩味。”
说到这里,伊籍回身看了看门外,见并无他人在侧,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蒯良对王粲说,此次荆南受张津侵扰之事,只怕一年半载亦无法解决,而依他看,刘表的身体日渐衰竭,战事疲扰之下怕是也撑不了多久。而未来荆州主政之人必是蔡瑁无疑,本来这桩婚事就是刘表一厢情愿,只要蔡瑁主事,他定可为王粲美言,请蔡瑁面陈蔡夫人,为刘睿做主,将她许配与王粲。”
张玄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一沉,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蒯良的话中之意王粲自然无从深究,但他和伊籍却十分明白,这已经足以证明,蒯氏兄弟和蔡瑁联手应该是有九成可能了,而且所谓“一年半载”的论断,只怕不是因情势而下的判断,更有可能是应曹操的要求在刻意拖延时间。而且这话中更隐隐透露出欲对刘表下手的意思。
张玄还在思索对策,门外却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就看见小厮进来禀报,张玄要带走的几名校尉已经到了门外等候。
张玄对伊籍说道:“如今虽然确定了蒯氏兄弟和蔡瑁联手之事,他们的计划究竟要如何实施,尚未可知。不过既然他们有意对刘表下手,咱们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以免荆州生乱,大权真的落于他们手中。”
伊籍也知情势紧迫,忙道:“先生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张玄心念电转,随即说道:“既无实据,自然无法向刘表预警,我要先去拜见吴臣将军,希望可说服他提前做些准备,护佑刘表这里的周全。机伯兄,你先将那几名校尉叫进来,容我稍作布置。”
伊籍不敢怠慢,忙出去将那几名校尉叫了进来。
校尉们跟着伊籍进了院内,张玄走了出来,向伊籍使了个眼色,伊籍领会得张玄的意思,将小厮们尽数遣开了。
张玄这才说道:“诸位皆是从前刘磐将军帐下校尉,又都曾随我攻打西鄂,若论忠义武勇,自不待言。但此番前往荆南,我有两件事要你们做到,谁人觉得不能胜任,现在就可回到本部营中。”
这几人都是张玄在西鄂战事时暗中观察,值得信赖之人。听到张玄这么说,其中一位校尉当即表态道:“军师大人放心,我等得知军师信任,愿带我等同往荆南,皆心中感激军师赏识,军师是何等样的人物,我们都知道,但有所命,绝无推辞!”
张玄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们都听好,这第一件事,就是自现在开始,所有我的命令你们皆当执行,但不可问及原因,能否做到?”
“能!”众校尉齐声应到。
“第二件事,除我命令以外,诸位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要管什么军情,只需保护好自己和伊籍大人的性命安全即可,明白吗!”
众校尉这下都愣住了,他们身在行伍多年,何时听到过这样的命令?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应答了。
张玄盯着众人,说道:“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回去吧。”
“明白!”众校尉这才赶忙应答。这“明白”二字喊出口的一瞬间,每个人心中都是如沐春风,暖意融融。这是他们不曾感受过的关怀,这位军师把他们的命,看得比什么军情,什么任务都要重要。
“好,”张玄这才满意,继续说道:“你们都在府上等候,天黑之后,伊籍大人会扮作我的模样,偕同你们一起出城,你们出城后,就在南城门外十里处等我,待我到了之后,再一同去荆南。”
“大人……”一个校尉正想问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突然想到了刚才张玄的命令,赶忙捂住了嘴。
张玄笑笑,说道:“遵照执行即可,不要多问。”转头对马芸清道:“芸清,你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吧。”马芸清听得吩咐,就领着众校尉去稍事休息了。
此时只剩了张玄和伊籍二人。伊籍低头对张玄说道:“此行荆南凶险万分,但想来蔡瑁等人首要目标便是先生,机伯还不知如何护佑先生周全,怎敢让先生挂念安危?”
张玄看向伊籍,虽然他低着头,可却掩饰不住流下泪来。张玄笑道:“机伯兄此言差矣,最是危险之人,并非你我,而是主公,若真教蔡瑁二蒯奸计得逞,主公天下之志只怕再难伸展。况且机伯兄也可放心,我自有自保之法。”
伊籍抬头看着张玄,无语凝噎。
张玄也不多作解释,他问清了吴臣府苑所在,又吩咐伊籍,一会就去自己居室取来刘表所赠的盔甲和宝剑,待入夜之时再换上,另外再为每人多备一匹马,这样路上行程可以尽量快些。UUw.knsh 入夜后不用等候自己吩咐,领上马芸清和校尉前往南城门外等候自己即可。伊籍听罢点头记下。张玄又宽慰了伊籍几句,这才叫他出去准备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终于入夜,将天地笼罩在了黑暗之中。伊籍换上了张玄的盔甲,佩上了镇岳尚方宝剑,走到院中,低声让马芸清唤来一众校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出府策马向南城门外而去了。
此时的张玄早已隐匿在府中,就连小厮都不知道这位正主还在府上。张玄看着天色,心中暗暗计算着伊籍等人的速度,感觉他们差不多该出城门了,这才运转玄功,跃出府外。襄阳城中此时已经宵禁,街道上除了间或出现的巡逻兵士再无人影,在一片昏暗之中,张玄身法如同鬼魅一般,飞快奔向吴臣的府苑。
来到吴臣府苑之外,张玄避开门口的守戍兵士,纵身一跃到了院墙之上,抬眼看去,吴臣府中除了堂上,灯烛已经尽灭。张玄闪身到了堂前门外,顺着门缝看去,吴臣正在案前打着哈欠,想来应是也已经有些困倦了。张玄也不犹豫,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吴臣此刻其实早已有些乏了,正打算合上案卷回去搂着自己的美貌侧室好好睡一觉,却忽然看见一人闪身进了门,顿时惊得清醒了许多,慌乱之间也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从席上弹了起来,正待回收从架上取剑,却听那人说道:“吴将军,是我!”
吴臣回头一看,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军师,吓得嘴上也颤抖起来:“军……军……军师?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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