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庶的西进之策也须多多仰赖刘表牵扯曹操的注意,所以此次攻取西鄂一战虽然胜败全无悬念,自己也还是应当多多留心,不要暴露出什么弱点,以免被西鄂的守军发现刘表外强中干,从而引起曹操的注意。
刘表直至次日上午才醒来,本欲将张玄和吴臣召来议事,却听闻二人早早起来,已经在安排兵士采伐巨木开掘巨石,准备攻城器具了。刘表急忙梳洗一番,走出帐中,放眼望去,兵士们往来繁忙有条不紊,都在为攻城做着准备,刘表知道吴臣没有这样的本事,定是军师指挥有度,心想着竟然得来了这等人才,委实教人放心。他向身旁人询问军师所在,身旁校尉告知刘表,军师一早在营中布置完毕,正在挑选斥候,准备前往西鄂近郊查探军情。刘表命人领着自己去找张玄,走到营外一处空地,就见张玄身旁围聚着二十多个骑兵,正在训话。
张玄看见刘表来了,急忙迎上前来施礼,刘表笑着说道:“军师辛苦啦。”
张玄恭敬道:“为主公分忧乃是本分,岂敢言苦。”一边说一边指着一众斥候道:“这些兵士从前皆是刘磐将军所领,真可谓训练有素,属下正安排他们分头赶赴西鄂近郊查探军情。主公可愿随我等同往查探?”
张玄看向刘表,刘表面色一沉,犹疑道:“这斥候查探,从来讲求灵活机动,我这马上功夫衰退的厉害,只怕……”
张玄笑道:“主公当年单骑赴荆是何等风采,可惜太初无缘得见,今日正好,也教这些年轻兵士领略一番。主公放心,今天一早前出斥候已经回报,这西鄂城外并不见敌兵踪影,我想他们应是尚未察觉我军动向,此刻前去正合其时。”一边说,一边缓步领着刘表走开了些。
走到离兵士十丈以外,张玄才压低声音故弄玄虚道:“其实今早吴臣将军派出的斥候回报,不仅西鄂外围不见敌兵踪迹,城中似乎也不过仅有数百守军,似乎与主公之前得到的情报截然不同,属下这才打算安排另外的斥候前往查探核实。”
刘表闻言皱眉道:“这怎么可能?我荆州四方军情,从来都有专人负责,只向蔡瑁和我禀报,断不会出什么差池……”说到这里,刘表猛然反应过来,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张玄假装不明就里,接着道:“若是有人欺上,最好的办法便是请主公亲赴查探。主公放心,属下可以前出五里先行查探,若是没有什么异样,再请主公跟上。”
刘表怔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就有劳军师了。”
张玄领了命令,点齐人马,便往西鄂方向而去了。等到张玄出去了一段时间,刘表方才领人跟在了后面。
刘表大营本就离西鄂不远,不多时张玄带着一队斥候便已来到了西鄂近郊,城墙也已经举目可及。刘表的一队跟在后面,过不多久也赶了上来,四下环视,果不其然,不要说什么埋伏,城外连人影都见不到半个。
张玄指着西鄂西南处的山丘对刘表说道:“主公,那边地势高些,正可观望城中动向,不妨上那坡头瞧瞧。”刘表点头应允。张玄命令斥候散开在四周伺服防卫,一旦有什么敌情就及时传报,斥候们都领命去了。
刘表张玄和四名斥候缓缓骑马来到了山丘之上,这山丘正是前几日张玄和伊籍观望城中的所在。刘表虽然年纪不小,目力不及张玄,但眯着眼睛细看了一会,也发觉这西鄂城中兵士不过寥寥。本来攻城之前,发现敌人防御如此薄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刘表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张玄站在刘表身侧,知道刘表此刻心中一定愁云笼罩,应该是已经对蔡瑁起了疑心。
刘表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沉声对着几名斥候道:“你们先到坡下防御等待吧,我有事要与军师商量。”
斥候们听命拍马下了山坡。刘表等到周围只剩下了自己和张玄,背着手缓缓走到了山丘高处,面向着西鄂城,竟也不顾身份和平日端庄,UU.kanshum直接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刘表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形向来英挺端重,这一坐不仅瞬间让身形显得委顿了下来,连带着平日雍容气度也一并消散不见了。
张玄立在刘表身后,看着这背影,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苍凉落寞。他知道,刘表此刻一定已经明白了,诓骗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弟蔡瑁,想必此时一定心中伤感不少。
张玄猜的不错,刘表如今虽然随着年事增长,又惯于奢靡之风,已经日渐昏聩,但终归还是一代豪杰,再怎么昏昧此刻也已经明白了蔡瑁的心思动机。其实平日里他虽然对蔡瑁蒯越都有所防范,但都不至于像今天一般失落,全因他们虽然私下里相互争权夺利,终归还是有些分寸,至少一直以来未曾侵害过自己的利益。尤其是蔡瑁,自己将荆州大半地界的军权都委托给他,这份信重对于刘表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虽然这几年看着蔡瑁实力做大,刘表也确实开始有所限制,但那都不过是为了权力的平衡而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位妻弟如今竟然已经胆大妄为到了这样的境地,委实教他心寒。
“太初啊,你过来一下。”刘表极力保持着平静,可声音还是情不自禁有些漂浮颤抖。
这虽然是张玄本就希望达到的效果,但亲眼看着刘表失落彷徨的样子,张玄心中也免不了一软,于是缓步走到了刘表身旁,说道:“主公有何吩咐?”
刘表此时一改平日虚浮样子,反而像是自己家中的长者一般,轻轻拉了张玄衣袖一下,示意他坐到了自己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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