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之前着急从蔡瑁手中夺权所以才推荐了韩玄,可他也深知自己身旁集聚的这些文士更擅长笔墨文章,谏言交涉,作为一地太守的治御之能他自己心中也没有个底,如今总算尘埃落定,也算得偿所愿。蒯越虽然仍在提防张玄,不过半个月来并不见张玄暗中与黄忠有什么联系,也就不再担心他对长沙乃至荆南有什么企图了。
张玄和伊籍本以为徐庶平复了长沙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谁知又过了数日仍不见他踪影。张玄尚且还能耐心等待,伊籍已经是寝食难安,既担心徐庶一去不回,又担心他会否遭遇什么不测。可徐庶行踪隐秘,他二人又不便直接与黄忠通信了解情况,除了等待似乎也别无他法。
这一日,伊籍见过刘表,急匆匆赶回张玄府上,一问却知徐庶仍未回来,焦躁之心难以抑制,忍不住说道:“这徐庶行事也太过散漫了,韩玄和黄将军入城已有数日,按理说他早该回来,如今却听不到半点动静,也不知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我听人说,交州牧张津这几日接连派兵骚扰荆南,其部众虽然不多,但化整为零,许多已经深入荆南腹地,徐庶该不会是遇到了张津的兵马?”
张玄虽然不至于担心徐庶的安危,却也纳闷他久不回来是何道理。不过看着伊籍这几日焦躁,还是宽慰他道:“机伯兄不必着急,元直文武双全,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对。我想他定是想趁此机会在荆南多做些事情,晚些回来倒也合理。”
伊籍不服气道:“若是去之前他与先生说起过,我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先生乃是玄德大人的军师,他既然想要投效在玄德大人麾下,就该听从先生的安排,断不该擅作主张。”
张玄这才知道,伊籍这份焦躁之中还有为自己不平之意。他笑道:“机伯兄,我与元直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却知道他的为人,且他才智并不在我之下,去长沙之前,他已知道了我有心为主公提前在荆南布局的心思,若他真的有所行动,也定是想要为我分忧。”
伊籍心里其实十分好奇张玄对徐庶的信任从何而来。在他眼中,徐庶虽然聪明,可行事总有些天马行空不依常理,未免浮躁了一些。他却不知,徐庶猜出了张玄的身份,可即便在伊籍面前也能守口如瓶,单凭这一点就可知徐庶心中实际上绵密沉稳,并不亚于张玄自己。
张玄见伊籍仍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机伯兄方才说的交州牧张津入侵荆南,是什么原委?”
伊籍说道:“这交州牧张津,字子云,灵帝在位时,常往来于大将军何进与袁绍两边,颇受信任,听说当年何进决意入宫诛灭宦官,便是听了他的建议。此人自从做了这交州牧,便时常以顺奉朝廷之命为名与刘表相争,实际是有意侵夺零陵、桂阳二郡。不过先生该也知道,交州向来荒蛮,不似荆州物产丰饶,粮足兵多,所以他和刘表相争也有两年了,却从未能夺取寸地。”
张玄好奇道:“刘表兵甲之足,天下皆知,就连曹操也不敢贸然进犯,难道这张津却是个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么?”
伊籍起初只当张玄是随口一问,此刻见他认真起来,赶忙详细回答道:“倒也并非如此,这张津虽然手下兵将不多,但他本人妖法却着实厉害。所以与刘表交兵,虽然从来是以寡敌众,无法攻占城池,却也常可全身而退。”
“妖法?可是什么呼风唤雨招雷引电的本事?”张玄不解。
“这倒不是,据闻这张津当年在洛阳时与不少修习黄老道术的方士交好,自他领了交州牧,所辖之地皆奉黄老,他手下有一支百余人组成的队伍,皆由他亲自操练,授以妖法,这些人身体强健,异于常人,更有怪力,据说一掌便可将精锐兵士击出数丈之外,厉害非凡,故而与刘表引兵野战,从来不输半分。”伊籍说道。
张玄寻思,或许这张津也有修习某些道家秘术,只不过常人不知这些秘术功法的厉害,就附会成了妖术,不过放眼天下,能有这样道法修为的人自己却从未听闻,也有些不可思议。
张玄问道:“怎么此人如此厉害,声名却不彰显?”
伊籍道:“从前交州并无州牧一说,他不过只是朝廷任命的交趾刺史,是后来为表重视,才改称交州牧的,加上此人从前虽有野心,却并不频繁用兵,.knsh.故而世人知道的比较少,直到去年江东孙策死后,此人才突然活跃了起来。”
听伊籍这样说,张玄突然生出一种异样感觉,追问伊籍道:“此人是一直善使妖术,还是孙策死后才显出这等本事的?”
伊籍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道:“先生这样一问,在下回想,从前似乎并未听闻他有这妖术异能。确实是孙策死后,才屡屡在战报中提及此人妖法。先生,这里面是有什么不妥么?”
张玄摇摇头,笑道:“不过是我好奇了一些,妖法之说委实骇人听闻,将来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去见识见识。”他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却暗暗将张津的名字记了下来。
伊籍听张玄这么说,也就不疑有他。
二人又聊了一会,张玄将伊籍送出屋外,回身之时脸上却已经笑意全无。他刚才听完伊籍的话,心中已经有了一种判断,这张津极有可能和于吉有些瓜葛。回想起当初在于吉的安排下自己阴差阳错刺伤孙策,到于吉莫名其妙死在了孙策手中,自己当初并未多想,如今看来,这其中似乎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内情,可一时之间,自己也难以梳理明白。只觉得似乎从自己下山开始发生的一切,都是早已被布置安排好的一场阴谋。张玄心中想到一种可能,于吉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伪托天命之名,却暗中早就开始筹谋布置影响天下的行动了?所谓要自己去复兴太平道,从一开始就并不是实情,而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可他究竟要做什么?又怎么会死在孙策手中?更何况如果真的没有天命,如何解释他能够预言宫崇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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