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籍着急着大快朵颐,哪里顾得了反驳马芸清调笑,看着他这样子,连张玄也有些忍俊不禁了。
用过饭,张玄和伊籍本准备各自回房休息,小厮却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刘表大人请他前往府上。虽然不知又有什么事情,但张玄和伊籍也不敢耽搁,急忙出门,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二人上了车,跟随侍者一路到了刘表府上。
侍者领着张玄和伊籍入了府门,走到正堂台阶之下,却拦住了伊籍,侍者说道:“大人吩咐,请太初先生登堂,伊籍大人就请在此等候吧。”
伊籍和张玄相互对视一眼,张玄默默点了点头,教伊籍放心,自己步上台阶,刚一踏入堂中,就看见刘表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而蒯越竟然也在座下。
刘表和蒯越看见张玄来了,起身行礼相迎,张玄也急忙回礼。刘表请张玄坐下后,笑着说道:“听闻先生昨日出城,刚刚才回来,本来不欲打扰先生,无奈有些事情实在等不得,还想听听先生的建议,是我失礼了。”
张玄想不到自己出城的事情这么快就让刘表知道了,好在他本也无意隐瞒,恭敬答道:“那日在城中偶然认识了一位先生,我与他一见如故,昨日特地去了一趟南阳登门拜访,此人姓徐名庶,不知大人可曾听过?”
刘表皱眉道:“未曾听过。”
蒯越接话道:“先生说的可是徐元直?此人说来也有些才华,不过他出身寒门,又曾经为贼,荆州士族大都不齿与之为伍,怎么先生却与他一见如故?”
张玄笑道:“此人言行甚是有趣,颇得我心。且此番前去探望,才知他谨守孝道,在下平生最是敬重忠孝之人,至于从前他是什么样的人,倒是无伤大雅。”
刘表方才直接表明自己知道张玄出城,本就是怀疑他出城有什么图谋,所以有心试探。此刻见他光明磊落表明去向,反而显得自己疑心太重了,忙笑着说道:“我也是担心先生安全,昨日听守城将领说起,先生只带了伊籍,还怕先生出什么意外,既然先生如今平安归来,那就没什么事情了。”
张玄恭敬道:“多谢大人关心,不知大人今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情?”
刘表这才回归正题说道:“前几日蔡瑁韩玄联名上报,说长沙各处多生匪患,交接之事需要暂缓,我担心韩玄一介文官,无法处置如今事态,故而叫了异度来分析当下的情势,异度却坚持请先生前来共同商议。”
说到这里,刘表顿了顿,他不想让张玄以为自己向蒯越透露过二人谈及长沙太守一事,刻意说道:“我想着,先生虽然之前不知长沙情事,不过先生既是玄德贤弟的军师,行军用兵自然不在话下,若肯不吝赐教,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张玄听出了刘表言外之意,也明白了今日之局是蒯越有心试探,于是假装沉思了片刻,说道:“如今有蔡瑁大人坐镇长沙,又有蒯越大人运筹帷幄,想来平定区区匪患,应该不在话下。在下身为外臣,又岂敢多言?”张玄这话看似谦虚,实则是向刘表暗示自己不愿意卷入蔡瑁和蒯越的斗争之中。
刘表和蒯越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二人心思却各有不同,刘表只当张玄不愿在蒯越面前多言,蒯越却只当他是刻意表示自己在这件事中并无所图。
刘表笑道:“外臣二字,着实见外了,在我心中,先生从来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蔡瑁也好,韩玄也罢,想来都是盼着匪患能够早日解除的。”
蒯越也见缝插针故意示弱道:“是啊先生,在下并不熟悉行军用兵之法,韩玄乃是我推荐给主公的,若是他不能及时上任,只怕在下也难辞其咎,还望先生能为在下解惑,也好让我家主公放心一些。”
张玄这才说道:“我想此事大人还是多虑了。以韩玄大人之能,只怕无需蔡瑁大人相助,亦可平定匪患。”
刘表眼前一亮道:“此话怎讲?”
张玄道:“若是强兵来犯,韩玄大人或许难以为继,可区区匪患,实在不足挂齿。向来盗匪只敢恃众凌寡,只要韩玄大人呼应乡里联结自保,让其无隙可乘,匪患自然可以瓦解。”
听他这么说完,刘表半信半疑,其实在张玄来之前,蒯越所言就与张玄如出一辙,可刘表当年初来荆州时,靠的就是诡诈办法才平定了匪患,在他看来,这件事怎会这么简单?
蒯越心里也着实没底,他虽然也猜出这件事情背后是蔡瑁作祟,但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之所以想着让张玄来帮忙分析,就是认定了长沙一事张玄有些企图,如今事情有了阻碍,他也一定会想些办法才是,岂料张玄说出来的办法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心中不禁怀疑起来,难道自己之前真的猜错了?
张玄看着二人表情,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一本正经说道:“大人若是真的担心,不如发一道指令,叫韩玄大人和黄将军不必等到入驻换防,现在就可自行剿匪,一来可以为蔡瑁大人分忧,进展或可快些,二来也好看看他二人的能耐,是否真的可堪镇守长沙。”
刘表知道张玄向来注意分寸,当着蒯越的面怕也只能言尽于此了,更何况他此刻也反应过来一些,今日蒯越力主请他前来共同商议怕也是试探之心多过求教之意,他不想强迫张玄继续表态,免得张玄以为是自己有意逼迫,于是说道:“想不到先生竟比异度对韩玄大人更有信心,既然如此,异度,你我也都耐心一些,权且再观望些时日也不迟。”
虽然刘表已经表明了态度, .knshu.cm蒯越仍不死心,继续试探张玄道:“先生熟悉军务,可否对黄将军剿匪用兵指点一二?”
这话试探张玄和黄忠的用意已然十分露骨,就连刘表也有些心中不爽起来,可张玄却似乎并不在意,笑着说道:“蒯越大人有所不知,用兵之事重在知己知彼,可如今在下身在襄阳,对长沙的情况一无所知,又何敢胡乱指点?更何况,唉……”说到这里,张玄故意看向刘表道:“州牧大人应该也知道,黄将军在我府上受了委屈,对在下并无好感,只怕即便是我亲临营中,他也不愿听在下只言片语。”
刘表点了点头,说道:“异度,你也不用再说下去了,太初先生都对韩玄信心满满,你我也无需杞人忧天了。”说罢起身向张玄一拜道:“今日贸然烦劳先生到府议事,是我唐突了,还望先生莫怪。”
张玄起身回礼道:“大人言重了。为大人分忧,也是在下分内之事。不过这件事情还请大人放心,韩玄大人定可不辱使命。”
蒯越见张玄没有半分为长沙的事情操心的样子,既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又担心韩玄是否真的能如张玄所言平定匪患。他哪里知道张玄早已暗中安排徐庶前去长沙助黄忠用兵平乱,在他们眼前,只需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够了。
拜别了刘表,张玄和蒯越并肩走了出去。阶梯下的伊籍看见张玄和蒯越同行,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出过分关心,于是安安静静等张玄走了下来,行礼之后跟随张玄一同出了府门,也什么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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