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笑道:“不怪不怪,怎么会怪先生呢。”说着招手示意张玄走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相伴而行,刘表一路嘘寒问暖,其实是想借着关心张玄起居,探听他对黄忠的态度。张玄知道伊籍的渲染已见成效,也故意吊着刘表,不着急表露。直到了官学门口看见了黄忠和马芸清,刘表终于忍耐不住,借着黄忠向自己行礼时问到:“汉升在太初先生府上一切可还适应?”
黄忠早已备好了说辞,恭敬答道:“替太初先生看家护院乃是主公之命,末将别无二话。”这话既表忠心,又隐含一丝不满。
果然,听到黄忠这么说,刘表急忙做出一副不解表情,问道:“汉升这话里似乎有些怨气,怎么,难道是觉得保护太初先生的差事是亏待了你不成?”
黄忠低头不语,刘表正要发作,张玄假意解围道:“大人莫要生气,黄将军在在下府上,从未有什么不妥之举,反倒是在下觉得惭愧。”
刘表忙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张玄说道:“黄将军忠心无二,本应驰骋沙场之躯,却为在下看家护院,实在是大材小用,将军性子虽然与我不同,但从来对我言语礼敬,只不过看着将军在在下府上终日无所事事,也替将军惋惜。今日也是恰好遇上了大人,既然话已说到这里,在下倒想恳请大人,还是叫黄将军回到刘磐将军营中吧,那才是黄将军施展才华的地方。”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刘表听见张玄说与黄忠“性子不同”,结合伊籍所言,猜想张玄定与黄忠合不来,不过为表达对张玄的重视,刘表还是皱着眉头刻意说道:“这怎么可以,先生前次遭人刺杀,事情刚过去还没多久,万一再生出什么事来,我怎么向玄德大人交待?再说刘磐刚刚领兵去往长沙,此刻也不在营中,不若等刘磐回来,先生再去他营中找人替代汉升如何?”
张玄故作惊讶道:“刘磐将军如今不在襄阳?在下久不出府门,竟然不知此事,也罢,那就……”
张玄话音未落,黄忠突然跪地打断道:“主公,末将自请领兵镇守长沙,为主公分忧,恳请主公准允!”
刘表急道:“你,你!汉升,你怎么能在先生面前如此无礼?”刘表想不到黄忠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生怕惹得张玄不高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处置,只能气愤看着黄忠,准备当着张玄的面好好斥责黄忠一番。
张玄忙道:“大人莫急,黄将军一片忠心,只在大人身上,大人手下有如此良将理应高兴才是。”
刘表向张玄施礼道:“手下无礼,让先生见笑了。”
张玄笑道:“黄将军并非无礼,不过也确实有些唐突了,”说罢转头看向黄忠道:“将军焉知大人心中没有定好这长沙守将的人选?当着我这么一个外人,如此岂不是让自己的主公下不了台么?”
黄忠忙低头道:“末将该死,末将并无此意,请主公明察。”
刘表听见张玄自称“外人”,只觉得黄忠定是已经触怒了张玄,他本就为这长沙守将人选头痛不已,如今见黄忠和张玄不睦,心想着不如一石二鸟,让黄忠去担任这守将,既可让张玄不至于再生气,又可打消蒯越等人意欲争取军权之心。
刘表看了看黄忠对自己一副恭敬惶恐的模样,念及这些年来黄忠跟着刘磐,从未卷入什么派系之中,想来此次和张玄不睦,也是因为忠心于自己,不想和刘备的手下过分亲近,倒真是不错的人选,于是佯作惩罚道:“汉升啊,你今日惹得太初先生不悦,我本应惩罚,不过念在你多年忠心追随我的份上,我便让你领兵去长沙驻防吧,以后不要待在襄阳了,免得让太初先生看见你又生气!”转头向张玄道:“先生,看在我的薄面之上,还请宽宥汉升不敬之罪。我定会另选合适之人,去先生府上保护。”
张玄淡然道:“在下不过区区客卿,岂敢问罪。反倒是因在下这些小事让大人牵挂,才是无礼,还请大人不怪。”
刘表笑道:“只要先生不再与我见外,别再以什么客卿啊,外人啊自称,我便不怪!”说罢亲热拉上张玄一同上了马车,亲自送张玄回到了府中。一路上刘表关切爱护之意恨不得立时便让张玄知晓,张玄虚与委蛇,假意逐渐释怀,刘表这才放心。
送张玄回到了府上,临别之前刘表不忘当着张玄的面叮嘱黄忠,今日在府上收拾好,明日就去领上任命状,前往长沙赴任,一刻不许停留。他只当如此做是在为张玄出气,殊不知早被张玄算准了心思,落入了张玄设好的套中。
刘表走后,张玄和伊籍黄忠在堂中密议,黄忠不住感慨自己跟随刘表多年,虽然早知他为人,今日仍是十分失望,U.uknsh.m不过这也更坚定了他为刘备暗中经略长沙的心志。而伊籍则不断称赞张玄计谋了得,竟然轻而易举让刘表受其影响,真的毫不怀疑将黄忠派到了长沙。
张玄说道:“不过是知道了他的本性而已,世人皆有所欲,有所虑,只要是投其所好,帮他避开顾虑,想要施加影响其实并不困难,不过似刘表一般犹疑无常,只怕时间久了,也未必能对玄德大人尽信不疑。咱们今后还得多为玄德大人筹谋。”说到这里,张玄转头看向黄忠,向他说道:“将军此去长沙,应该还会遇到刘磐将军,他此刻还蒙在鼓里,将军最好不要让刘磐将军知道详细,免得给他带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黄忠领会道:“先生放心,此去遇到刘磐将军,我便告诉他,先生认为眼下让我投奔玄德大人,时机尚不成熟,故而要我先至长沙,避开襄阳这是非之地。”
张玄点了点头。长沙的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最失意的人想必是蔡瑁,而蒯越的派系虽然没能借机掌握兵权,却也在蔡瑁原本掌握的荆南抢回了一个长沙太守的职位,算是有所收获。张玄不仅成功激化了蔡瑁和蒯越的矛盾,更重要的是帮助刘备在长沙布下了一颗暗棋,只等有朝一日局势有变,定可发挥莫大作用。
但张玄心中却难以高兴起来,他倒不是因为厌恶这样的尔虞我诈,只是内心越来越担忧,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最终会让本来可以更快恢复平定的天下,多出更多的事端和战乱呢?
送走了黄忠和伊籍,张玄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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