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冷笑道:“我与德珪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德珪兄不仅兵权在手,更有令姐以为内助,何须费心?”
蔡瑁低头说道:“唉,只怕咱们这位主公心中,是想以这刘备和太初先生与你我二人相互制衡,你也知道,身为人主,总免不了用些这样的手段。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好心提醒异度大人而已。”
蒯越说道:“多谢德珪兄,也请德珪兄放心,你我虽常有龃龉,那都是小事,总不能让外人在咱们荆州得势。”说罢负手而去。
蔡瑁看着蒯越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早在刘备来前,他与蒯氏兄弟的关系就变得愈发紧张,本以为之前将蒯良逼退政坛,让他终日只能与枯燥无聊的经卷相伴,自己已经开始占据上风,可是如今看来,只怕在主公眼中刘备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威胁,反而可以用他来牵制自己与蒯越继续争权坐大。他跟随刘表多年,又因自己的姐姐时常暗中与自己通气,对刘表的秉性再了解不过,这位主公本就疑心深重,如今曹操击败袁绍更让他有危如累卵之感,刘备和这位太初先生的出现,起初让他习惯性地产生了警惕之感,可如今眼看着刘备并无他意,这位太初先生的才华又颇让自己喜欢,想必很快就会开始利用这二人将之前荆州政局本有的乱象肃清,好让自己牢牢占有荆州。
蔡瑁想着,不知刘备等人今夜会不会也体察到了刘表态度的微妙变化,做出什么迎合之举。
刘备回到府中,佯作大醉之态,简雍十分机敏,趁机招呼着说自家主公不欲在他们面前出丑,只需自己手下照料即可,将侍应屏退,这些侍应早已困乏,听简雍这么说简直如逢大赦,纷纷退下。刘备吵嚷着让简雍和张玄留下照顾,关羽张飞留在门外把守,直到外面听不见什么动静了,才坐在榻上低声说道:“看今夜之局,刘表似乎对我等戒心大减,今后只要安守新野,常来襄阳拜望,应该便无大虑了。”
简雍点头道:“主公说的不错,只是那蒯越和蔡瑁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还需小心他二人暗中使什么手段。”
刘备看向张玄,问他道:“军师以为如何?”
张玄说道:“观望今夜宴席之上各人动态,想必咱们之前所料不差,荆州政坛错综复杂,利害交织,刘表如今怕是也想借助主公之力制衡众人,坐收渔利,今后主公更须独善其身,既不依附何人,也不延揽人心,明面上越是示弱,刘表反而越会巩固信重主公。”
刘备深以为然,对张玄说道:“只是今后军师身居襄阳,打探消息,梳理关系,免不了费心劳神了。”
张玄笑道:“主公放心,我自有分寸,说不定还可为主公从这荆州士人中寻得几位上佳人才,那我便可稍减负担了。”
三人也不敢太过拖延,以免惹人怀疑,于是就此散去各自回房中休息了。
次日一早,刘备等人还未来得及前往拜别,刘表已经带着不少军资宝货来到府上为他们送行。刘表对刘备极显热情,千叮万嘱要他今后常来襄阳与自己相聚,刘备拜谢之后,便领着手下向新野返去。
张玄跟在刘表身后目送刘备远去,心中想着,自此以后,自己便要以这太初先生的身份在襄阳久居下去了,想想从前多少作为都非出于自己本意,这才是头一次自己做出的选择,虽然福祸难料,但心中却是出奇的平静安宁。
刘表送走了刘备,转身向张玄行了一礼,说道:“先生且在此稍事休息,在下已在城北为先生备下了一处别苑,Uw.knsh.m那里清净雅致,又离州学所在不远,先生定会喜欢。”
张玄拜谢刘表,刘表又问张玄可带有什么侍从,张玄答道,只带有一位仕女。刘表点了点头,说道:“我知先生性喜淡泊,只为先生备下了一位管事,两个小厮,先生若还有需要,尽管说来。”他只怕张玄疑心自己在他身边部下什么耳目,故而在这件事情上谨小慎微,以免延揽不成,反而让张玄心生警惕。
张玄道:“如此安排在下已是受宠若惊,不敢再劳大人费心。”张玄虽能看出刘表对自己颇有好感,但也暗中想着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礼遇,难道只是为了博得慕贤之名么?却不知刘表自从昨夜断定他是郑玄之徒后,更有延揽张玄以为己用之心。
刘表说道:“一会那位管事会来接先生归府,请先生在此等候。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无法陪同先生等候,失礼之处,来日再作补偿。”说罢向张玄行了一礼。
刘表走后,张玄与马芸清在府中等候了不多时,便有侍者进来禀告,府上管事已经在门口备好马车恭候。张玄和马芸清走出府门,就看见一位中年儒者在一架马车前静候,看见张玄出来急忙迎了上来。说道:“在下伊籍,是先生府上管事,烦请先生移步回府。”
张玄道:“有劳了。”便与马芸清一起坐上马车,向城北而去。
官渡一战,天下格局自此骤变,张玄以太初先生之名寄身于襄阳,也不知今后还有多少波折,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虽然再做不得张玄,他却终于可以开始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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