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心中一阵悲戚,说道:“宫先生为助我脱困,已经去了。”
众人听到这消息,尽皆默然。尤其魏岩,眼眶一红,说道:“宫先生死得其所,咱们一定为他报仇雪恨!”魏岩和张玄宫崇一路走来,虽然平时和宫崇说不上几句话,但终日在一起,感情还是不浅。
张盛也义愤填膺说道:“这曹操真是奸诈无信的小人,张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玄并不急于回答张盛,而是转头向刘辟问道:“刘将军,汝南如今是何情势?”
刘辟向张玄禀告道:“自公子走后,卑下便谨守营寨,只等公子号令。昨日一早太守蔡阳便唤我前往太守府议事,所幸公子提前派来了魏岩通报许都情事,提醒卑下,值此关键时刻,万不能轻易犯险,故而先命人前去打探,果然见到府内早已暗布刀斧手,才知消息已经泄露。卑下与魏岩商议后,当机立断,决定先行兵屯汝南以待公子。我们本想抓住那蔡阳,只可惜让他跑掉了。”
张玄心中盘算,这蔡阳发难的时机好巧不巧,正在曹操回到许都宴请众人当日,如此想来,这消息极有可能不是当日泄露的。曹操或许早就知道刘辟与自己的勾连,只等时机成熟布置万全,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惦记刘辟久候着急,这才派来了魏岩,如今汝南只怕已经是另一幅局面了。
张玄说道:“眼下除了要找出泄露消息的源头,更要提防曹操是否会派人前来剿灭。刘将军,此刻汝南城中有多少兵士?”
刘辟答道:“随同末将进城的有三千五百部卒,皆是忠心不二的百战之士,愿为公子舍命!且汝南城中本有不少人是我太平道信众,卑下已经令人于城中传告,明日便可知大略数目。”
张玄思索了一下,说道:“刘将军,如今曹操与袁绍对峙,若要派兵来攻,也无法一时集中太多兵力,不过为保万全,还请将军整肃城防,以备不测。这汝南城地势低缓,城郭既小,也不算坚固,实是易攻难守。”
刘辟领命一拜。说道:“卑下定不辱命!”说罢将殿内三位将领叫到张玄面前,向张玄一一介绍。头一位名叫龚都,是刘辟副将。其二名叫程志,年龄已经不小,曾是地公将军手下渠帅。第三位名叫马芸清,却是一位年轻女将。
张玄料定曹操倘若遣将来攻,当自北面而来,尤其许都方向更应重兵把守,便命龚都领兵一千,把守北门,程志和马芸清各领兵五百,把守东西两面,又把魏岩叫到身前,让他带上两百兵士,把守南门。魏岩得令大为欣喜,摩拳擦掌和三位将军一同领命而去了。
张玄见魏岩已经走远,这才对玉兰张盛二人说道:“昨日在许都所幸曹操顾忌贵道师君,故而对两位留有余地,不过二位若还留于在下身边,难免让曹操以为你们正一道已选择和我太平道共同举事,到那时只怕牵连你们,二位还是趁此时候先回汉中吧。”
玉兰听他这么说,一言不发,张盛却已经急眼了,他从身后取下九节杖交给张玄,说道:“张大哥,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张盛也不是胆小怕死之人。曹操背信弃义,令人不齿,这回我就算违背父亲的意思,也要和你们太平道的人同生共死!”
张玄虽然心中感动,但他知道兹事体大,于是对玉兰说道:“玉兰姑娘,我别无他意,只希望牵连之人越少越好。小公子绝不可以身犯险。”
张盛看向玉兰,眼中满含期待。谁知玉兰却道:“张公子所言甚是,我们今夜便赶回汉中。”张盛想不到自己的姑姑竟然这样铁石心肠,冲她喊道:“姑姑,如此不讲道义,我正一道今后哪有颜面混迹于世?”
玉兰说道:“你懂什么。汝南身在曹操心腹之地,张公子一人还可逃脱,可你觉得他会丢下这城中百姓不管不顾吗?咱们及早动身,回到汉中,或可说服你父亲设法营救。你在这里,又能帮到张公子多少?”
她说完看向张玄,张玄忙道:“是啊,小公子及早回去,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盛这才平静下来,说道:“好的,那我和姑姑今夜就出发。Uww.uknshuo ”
张玄让刘辟坐镇太守府等候,自己陪着玉兰张盛二人走出府门,张盛跑去马棚牵马,玉兰看着他的背影,对张玄说道:“公子当知,师君是绝不会派人来的吧?”
张玄笑了笑,说道:“贵道师君如今以正一道和汉中百姓为重,本就在理,况且汉中离汝南相距何止千里?就算他真有心相帮,那也是爱莫能助。姑娘方才不过是为了说服小公子,我自然明白。”
玉兰又问道:“那公子想过之后该当如何吗?”
张玄沉吟一番,说道:“我自然不会舍弃这一城军民。你们走后,我会命人将百姓驱赶离城,免受波及,然后带着城中将士静候曹操的兵马,曹操若能保证这些人平安,我就即刻自尽,让他放心。可若是他要赶尽杀绝,我便带着大家战至最后一刻。”
玉兰转头看向张玄,回想起二人初见时的误会,也想起了在洛阳和许都并肩战斗的场面。玉兰早知,张玄从来都是这样,心中良善,每遇关键时刻从未考虑过自己。她苦笑一声,说道:“我本以为自己受圣女之名拖累不得自由,现在看,你其实也是一样,你是大贤良师之子,却不知今生是否有机会,只做一个名叫张玄的普通人。”
张玄正想说些什么,张盛已经骑马回来了,他低下头,不再看玉兰,只说到:“玉兰姑娘,珍重。”说罢转身头也不回进了府门。
玉兰看着他的孑然身影,心中生出阵阵惆怅,但张盛已到了身旁,她急忙挤出一个笑容,翻身上马,最后看了太守府门一眼,和张盛一道扬鞭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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