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本以为此地临近许都该有不少官兵从严盘查,可谁知除了城头见到一些官兵,入城之后连一支巡逻队伍也没看到,张玄甚感疑惑。好容易寻得一处客舍,恰好只剩了三间厢房,张玄便与店家要了,三人安顿住下,张玄才借机问起店家,为何城中竟鲜见行伍兵士。
店家笑道:“公子想必不是本地人,自不知晓,曹公早已明文有令,兵卒不可随意入内城扰民,平日里除了些维持治安的官家,其余兵士皆居于城外兵舍,且他们自有屯田,半日劳作,半日操练,一应粮草多半自给自足,故而也不需常驻城中。”
曹操于境内行屯田令,命兵士屯田自足,张玄对此早有耳闻,今日方知,这道政令看似简单,却可教地方生民休养生息,于国于民,实在是一大功劳。
回到居室,张玄告诉魏岩宫崇二人,须在汝南休息几日,自己有些事情要办,待办完事后再前往许都。宫崇知道事关太平道大计,只应了一声便回房休息了。魏岩却缠住张玄,想让张玄带上他一道去办事,自己也好从旁协助。
张玄本不想让魏岩搅入太平道的事情中,可魏岩拳拳相帮之心,他也不想打击,思前想后,向魏岩说道:“魏大哥,我太平道被朝廷视为逆反,我所行之事,颇多凶险,实不希望魏大哥为我以身犯险。”
魏岩却道:“我不知道什么太平道,我只知张公子你。论教起来,我便是叫你一声恩公,唤你一声师父也不为过。虽不知你们要做什么事情,但只要是你张公子欲做之事,一定不会是恶事。公子若觉得我能帮上些什么,我定万死不辞。”
张玄颇为感动,但仍坚持道:“魏大哥,实不相瞒,我此行乃受高人指点,他说一切事早有天定,我要做的事情必然不会失败,可我实不信有什么天命。我只知天道无常,人心难测。魏大哥与我不同,我受身世所累,别无选择,魏大哥你却可以谋定而动,你不是想要找到一位真正的明主吗?若真有此心,断不可与我太平道之事有什么瓜葛,受此牵连。”
魏岩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我少年时,也曾想过冠礼既毕,便为大汉建功立业,然而眼见这汉室朝廷腐朽已极,让人心灰意冷。想天下之大,却不知哪里还能有什么明主。”
张玄安慰道:“我听师父说过,当年韩信功成之前,便是于市井受胯下之辱也隐忍不发,在项羽帐前执戟,不受重用也毫无怨怼,直等到刘邦登台拜将,以礼相待,才认定明主,成就不世之功。魏大哥也不必气馁,我并非什么明主,也并不知道这天下如今谁才算是明主,但大丈夫本就该静待时机,谋定而动,来日得遇贤明,你必能一展抱负。”
张玄言词恳切,魏岩这才作罢。
好容易安抚了魏岩。张玄敲开宫崇厢房,本想与他商议行动之事,宫崇却说,真人只叫他听从张玄吩咐,张玄若有所命,他遵照便是,但真人从未将一应计划告知。宫崇全无要商量的样子,张玄不免有些失望。但他面上不露声色,只说宫先生辛苦,教他在客舍等候消息即可。
张玄一个人从宫崇厢房出来,向店家打问了官兵营帐所在,便朝城外走去。
汝南城不大,不到一会功夫,张玄就找到了营寨所在,这营寨扎在城外一处平坦谷地,傍水而建。张玄立身于丘陵高处放眼望去,便见三个营寨以品字形相互依靠,甚是规整,各营之中,士卒往来皆有队列,营外四方各有校场练兵,有条不紊。营外一侧,田连阡陌,细看之下,田埂之间可见甲衣如小丘一般聚拢成堆,田中青壮,想必都是屯田兵士了。
张玄仔细观望,终于在其中一处营寨看见了一面“刘”字大旗,想必要找之人,便在此寨之中,心想此时尚早,不若待入夜之后再作行动。
日暮残阳,斜照谷地。张玄看着谷地上兵士收拢归于营帐,灯火渐燃,炊烟升起,w.ukanshom不时还有些群笑欢歌之声传来,不自觉面露笑意,只盼着将来一切真能如于吉所言,今后就再也不需让这些将士为野心卖命,死伤于疆场了。
终于等到天幕降下,营帐各处虽有火把照明,终不至于全无死角,张玄认定了那“刘”字大旗所在营寨的主帐,又仔细将兵士巡逻的路线及岗哨位置一一记下,规划好了线路。临下山坡之前,不忘将自己头上林宗折巾解下,代以黑纱,准备万全,方才向营帐潜行而去。
张玄担心营外布有暗哨,故而提气运劲,全无半点声息,每有可供隐蔽之处便要停留,观察无碍之后,再向前靠近。不过直到他潜入营中,也未见什么暗哨,或许是此地早已安定,故防卫并不特别严密。张玄依照适才观察规划路线,顺利靠近了主帐,见帐外门前有两位执戟兵丁把守,便先作潜伏,心中默默计算兵士巡逻的间隔。不一会,果然有一队巡逻队伍路过主帐,张玄听着脚步声渐远,从腰间取出一粒师父所授金丹,左慈这金丹名为“软丹”,吸食之后人便会立时昏厥瘫软,张玄将金丹在掌心碾碎,然后运转元气,身形启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至两个兵士面前,不待二人做出反应,以手飞快捂住二人口鼻,二人甫一吸入张玄掌中金丹粉末,顿时神志全无,瘫软在地。张玄心知时间紧张,疾冲入了帐中。
帐内主位之上,一位中年将军正披甲坐于案前似是在看什么文书,发觉有人进来猛一抬头,看见了张玄,那将军一边将手搭在案旁宝剑之上,一边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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