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张玄话音刚落,面前一兵士便一生大喝,将刀尖直指在了他面前,所距不过寸许。
刘晔正欲制止,却见电光火石之间,张玄直接伸手握住了刀脊,只轻轻一扭,便将这一把钢刀从中掰弯了。
一众兵士惊骇莫名,一时间竟都进退失据,不知该当如何处置。刘晔此时方知为何这二人敢以身犯险,实是因为身手了得,心中不免又惊又喜。
场面本已十分尴尬,刘晔却似没事人一般从容说道:“你们先退下吧,如此无礼,真让人家以为咱们是什么不义之徒了。”众兵士闻言虽有疑虑,却不敢忤命,尽皆退下了,只有被张玄夺刀的兵士不知如何是好,张玄笑了笑,把那被折弯的刀递还给了他,那兵士方才退下。
刘晔待兵士都撤下了,站起身来向张玄二人行了一礼,说道:“壮士有勇有谋,凛然正气,刘晔佩服,请受我一拜。”
这态度突然转变,张玄二人被整得一头雾水,不知他又有什么阴谋伎俩。
刘晔继续道:“二位实不相瞒,我实乃当今司空曹公座下谋士,领兵于此,经营此寨,方才以为二位是孙策的探子,方才有所冒犯,还望二位见谅。”
没等到张玄回答,魏岩吼道:“方才怀疑,此刻怎么又不怀疑了?”
刘晔笑道:“听二位谈吐,加上适才这位公子显露的本事,知道二位该当不是为刺探军情,或是杀我刘子扬而来,不然以公子方才的能耐,只怕我早已身首两处了。”
张玄道:“先生既是曹公的人,又为何身在此地?又为何假冒什么郑将军。”
刘晔道:“公子莫怪,我本是庐江人士,当年曾受那郑宝挟持,要我做他的军师,被我寻得机会将他杀了,如今天下扰动,曹公正领兵于河北讨伐袁绍逆反,担心孙策于江东有不臣之心,故命我潜入孙策势力之侧,从旁盯防。”
张玄问道:“既如此,却为何还要骚扰乡民?”
刘晔一脸诚恳答道:“这并非曹公之意,确实是我自己的打算,经年以来,江北多受兵灾,许多民众流亡于南方,当年那郑宝本就有意掳掠百姓渡江南下割据称雄,中原百姓流失,良田荒废,实于朝廷不利,我便想着借此机会集聚流民劝其返回北方,又怕被孙策察觉,才伪托郑宝之名,不过行事之中难免有些百姓被吓到,实非在下本意。”
魏岩说道:“你这么说,凭什么教我们相信?”
刘晔不卑不亢道:“我刘子扬本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之后,倒不至于扯这等谎话诓骗你二人。”
张玄倒是信他这话,如此一来,便可解释为何经营多年,营寨之中才这么些兵丁。可他也心中不屑刘晔这般阴谋诡诈,便出言讥讽道:“既是皇亲宗室之身,却得受曹操之托,作这等卑贱差事,真是委屈先生了。”
刘晔听出他话有讥讽,却并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公子此言差矣,我虽是皇族,但本事微末,于此乱世,纵有保我大汉子民之心,却是有心而无力,好在曹公信任有加,派给我这差事,手下有些人手,也方便我规劝流民。手段虽下作了些,刘某却敢问心无愧,这一年多来能护送数万流民返回家乡,安居乐业,已经是刘某最大的本事了。二位既是为那群义阳乡民而来,也大可以放心,回去之后可告与他们,来我刘某营帐,我这里奉上行路干粮,还有兵丁护送他们返乡,回到义阳,也有官牒报与地方官员,他们会妥善安置。事急从权,刘某手下之前冒犯之处,还望他们不要见怪。”
张玄听他这么说,不自禁脸上一红,对刘晔印象改观了些,拱手道:“在下适才言语轻慢,还望先生不怪,能助如此多流民返回故土,也是大功一件,张玄佩服。”
刘晔托住张玄的手,笑道:“哈哈,公子不必如此,今日虽有误会,但能得见公子这般有勇有谋的义士,这误会便也值得,二位若不嫌弃,便请在我营中稍作歇息,待我摆上酒席,好好招待二位一番。”
张玄看了魏岩一眼,见魏岩并无什么意见,便答应了。刘晔喜出望外,忙招呼手下准备,一时间帐中热闹起来,全不似刚才一样剑拔弩张。
刘晔营寨虽小,但一应饮食也算有酒有肉,比起魏岩村里已然好过不少,酒肉刚一上来,魏岩便撸起袖子大快朵颐起来。张玄知道魏岩不拘小节,并不以为意,刘晔也见怪不怪,倒是一直盯着张玄,不住劝酒招呼。
酒过三巡,刘晔说道:“实不相瞒,刘某一个月前便已收到朝廷之命,教我返回许都,只不过我还有些私心,便在这里耽搁了,却想不到因此认识了张公子,也真是有缘。”
张玄道:“刘先生的私心,在下倒是好奇。”
刘晔笑了笑,独自饮了一口酒道:“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刘某本有一位朋友,姓鲁名肃字子敬,乃是王佐之大才,却不喜曹公作为,刘某前些日子曾书信与他,诓其投奔郑宝,实则想着等他到了,再当面劝谏,希望他同我一道回许都为曹公效命,可前几日才知道,他已被周瑜劝动,南下江东投奔孙策了,若不是今日得遇张公子,这可真要教我抱憾而归了。”
张玄疑惑道:“此话怎讲?”
刘晔双目如炬,盯着张玄道:“公子实乃俊才,难道没想过要成就一番事业吗?如今天下纷争,百姓不堪其扰,真正想着治乱勘定的明主唯只曹公一人,曹公雄才伟略,兼有识人之明,像公子这般人物若是愿为曹公效力,定可成就一番事业,也必能为更多百姓谋福利。”
张玄不料刘晔突然作出这番邀约,转头看看魏岩,他还在自顾自喝酒吃肉,好似全未听到二人对话一般。张玄正不知如何推却,刘晔进一步说道:“如今曹公征伐河北,料来不出数月即可平定,然四海之内仍不乏野心之徒割据自雄。孙策陈兵江东虎视眈眈,刘表刘璋以宗室之名,行不臣之实,张鲁妖言惑众于汉中,马腾勾连羌人,扰乱西北。看似群雄争锋,实则是多少生灵涂炭。公子既有仁心,何不投效明主,匡扶社稷,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若公子当真有意,子扬愿向曹公保举公子。”
沉吟良久,张玄才推脱道:“先生抬爱,在下受宠若惊,不过事出突然,在下实在难以一时便作决断。更何况在下还有私事未了,若能了结私事,在下倒是愿意认真考虑先生建议。.uknsh.cm ”
刘晔不无惋惜道:“公子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可言明?但讲无妨。”
见刘晔殷勤备至,张玄也不好直截了当推辞,只好说道:“在下了结私事之后,本就要到许都一游,先生既要回朝述职,倒不如届时于许都再与先生商议此事如何?”
刘晔知道一时无法说服张玄,但既然张玄并未直接拒绝,便不算全无收获,他忙说道:“我知公子是守然诺重信义之人,你我许都再会之事,必不会爽约,那我到时候就在许都恭迎公子大驾了。”说罢举杯敬向张玄。
刘晔这么说,就是希望张玄言出必践,张玄也只好举杯,这一下便成了约定,推拖不得了。
酒饭既毕,张玄与魏岩向刘晔告辞,临行前刘晔命人准备了一车肉脯请二人拿回去款待乡民,并一再承诺,若魏岩同乡们真有回乡之意,可于三日内收拾妥当,到他营中聚集,届时他大营开拔,会一路护送他们返回义阳。
刘晔对张玄依依不舍,直将二人送到营外三里方才辞别,临走之前尚不忘叮嘱张玄与他的许都之约,张玄虽知刘晔为人诡诈多变,但这般殷切延揽也着实教人受用,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应承了下来。
二人来时不过各自骑着一头驴,如今却是满载而归,张玄本以为魏岩定是欢喜雀跃,没想到魏岩却似和来时换了一个人一般,走出数里仍是不言不语,张玄忍不住问道:“魏大哥是有什么心事么?”
想不到他这么一问,魏岩突然从驴上跳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张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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