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恩自知失言,范离也没对他指名道姓,只是他刚刚这一还口,反而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立时愤怒至极,再也控制不住,当众撕下一块衣襟,托在手中道:“男儿顶天立地,无须在此逞口舌之利,你若是男子汉大丈夫,可敢与我一战否?”
厅堂之上顿时一片安静,郑知恩撕袍是大汉国勇士之间的挑战的礼节,只要对方接受,须做出同样动作,双方交换,将来武斗时便以断袍为证,持了对方断袍,生死不计,便是官府也不能干预。因此汉国每年都有上千人在比斗中丧命,偏偏官府无法追究,于是国中一些老臣屡次谏言,取消这项制度。汉皇道:“不然,不可因区区几千条人命而让大汉国失去血性。”
后来在实践中证明,就是因为有这条制度在,大汉国只要是男人,即便是读书人也要挂上佩剑装装样子,整个汉国的男人人都为了不受欺负而练武强身健体,在当时南楚伐汉时,景帝南下,随便征集起几十万有血性的汉子,杀得南楚闻风丧胆,多半与这一条武士礼节有关。
此时在众人看来,郑知恩分明是欺负范离不会武功,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刘朵再也按奈不住,如若这范离应了这挑战,无异于枉送性命,到时传出准驸马挑战中被人杀死的言论,于她名声不利不说,还白白搭上那呆子的一条性命,心中一急道:“郑大人,驸马与你素无仇怨,我看这生死之斗便免去吧。如若驸马刚刚言语有所不妥,刘朵代他给郑大人赔罪了。”
随着声音,见那幔帐微微飘忽,一道靓丽人影的轮廓欠身向郑知恩行礼,厅上众人无不愕然。平阳公主竟为得这驸马向人弯下腰来,足见这准驸马在公主心中份量,一时间百味杂陈。
陈渔座在帐后,将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酸溜溜的滋味。
萧皇后心下大悦,暗道今天郑知恩这一手高明之极。两位皇子也是心中暗爽。
郑知恩冷笑看着范离,刚刚公主向他弯腰求情,自己挣足了威风,便不须再与范离一般计较,眼下他只要自己将衣袍捡回便算收回挑战,不料一阵风来,将手中布条吹落在地,于是一步步走将过去,弯下腰来,手指触到那半截衣袍,扯了扯却是没有拉动,发现竟被范离踩在脚下。随后他便听到‘刺啦’一声脆响。抬起头来,发现范离已将自己衣袖扯下一块,捏在手里。
“郑大人,拿好了,如果不心把我杀了,这块布条可免你一死,当然……若是你死了,又另当别论了。”说着范离松手,那半截衣袍刚好盖在郑知恩脸上。
郑知恩一把将那半截断袍抓在手里,向幔帐方向一抱拳道:“公主殿下,此间情景您都看到了,在场之人惧是见证,若是比武之时有何闪失,莫要怪我郑知恩无礼。”回头又对范离道:“五日之后,崇礼台一战。”
范离将地上的半截衣袍捏起,捂着鼻子抖了抖放进怀里道:“好说!好说!郑大人别忘了洗澡……”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郑知恩冷哼一声,心说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幔帐之后,刘朵狠狠咬住下唇,心中暗骂,你这个呆子……
陈渔是看着一帐之隔的郑知恩,嘴角不自觉泛出一丝厌恶。
小太监下到四层取了范离的辞句的纸卷折返回来,卷成一直筒状,行至幔帐前,双手托了举过头顶道:“启禀娘娘,范大人的词句已取回,请娘娘示下。”
萧皇后隔着幔帐望了一眼被誉为汉国文坛泰斗的谢真,见这位老丞相半闭着双眼,不知是睡是醒,于是道:“先交于童洛童大人做个品评吧!”
文华殿大学士童洛乃是萧皇后的一名家臣,别看年纪一大把,按辈分却还要喊萧皇后一声姑姑。萧皇后自嫁入宫里,便开始在族中物色一些才学之士,推荐到朝廷里当政。这童洛原本便有些才学,加之皇后极力推荐,一步步爬到文华殿大学士的职位,官居二品。
那小太监双手托了纸卷,奉到童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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