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甜美娇柔的声音,把我从最深沉的睡眠中唤醒过来。睁眼一看,初升的骄阳早早散发着朝霞,猛然坐了起来,就看到了喜雁嫩得能捏出汁儿来的小脸。
喜雁明显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回复过来,恭恭敬敬说道:“公子,咱们府里的李爷在外面呢,说是有事要等公子商议。”喜雁不似昨天那般战战兢兢,看来是把自己当作我的私产,言语上也以我的人身份自居。
想到昨夜张公公向自己示好的种种举动,心里觉得有必要找李继温好好商量一番,于是叹了一口气,才吩咐喜雁唤人来前伺候。八个美婢齐齐出动,侍候我盥洗更衣,手指头都不用动半个,一切便弄得妥当整齐。那几个女孩子正值青春,自从昨天看到我待人温和,也就不怎么害怕,反倒大胆主动起来。正要感叹少女不知愁滋味,却想到自己也正值青年,不禁为此哑然失笑。
李继温在内轩等我,看上去神色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客套了两句,莲香献上香茗糕点后,李继温便开门见山说道:“公子打算内结宦官么?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公子有没有思量过?”
“呃,重光兄觉得我做的不对么?”我小心解释道:“我觉得朝内有人支应,总会比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好吧?至于风险,重光,我只能说决定的时候,我并没有考虑到风险,我考虑的,只是那几个女孩子的性命,因为如果我不答应,她们便统统会被张玉水折磨而死。”
“公子心软,”李继温摇头叹道:“却被那阉官所乘强拉入伙,日后免不了受他拖累。”顿了一顿又正色道:“事以至此,那继温就替公子好好谋划下面的事情,毕竟公子此来,乃是要做大事的,实在不能够出半点差错。”
被李继温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脸上不免有些讪然,只好岔开话题问道:“重光兄,成都新定,可是城里面大都十室九空,而且各样物资稀缺,物价飙升,尤其是粮食的价格,高到令人难以承受的地步。可是皇上批给我用来安民的钱也不多,倘若都用来买粮食,势必会把国家的钱都平白让那些囤积粮食的人赚去,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情都办不下去了。”
李继温点头道:“公子所虑甚是,此次四川民乱,受苦的大都是百姓,那些高门大户受的损失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而且他们现在利用民乱,屯粮居奇哄抬物价,分明是要发国难财。对付他们,公子还需小心谨慎。”
“正是这样,”我笑道:“所以我打算先礼后兵,先看看这些屯粮的人是什么态度,另从外地买粮入川,只要他们不合作,那我就平价出粮,让他们的发财美梦彻底变成噩梦。”
“公子此招乃是正路,”李继温拾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才接着说道:“可是要在短时间内使得成都回复旧观,只怕多半做不到。能够大量囤积粮食的门户,实力自然不可小窥。若是公子一开始就让他们过不去,只怕对公子后面的行事,也产生不好的影响。”
“其实公子不妨多想几个办法,正奇相间,宽严相济。《管子》曰:‘谷重而万物轻,谷轻而万物重’。由此可见,粮价高涨,只是商人们认为粮食食唯一能够赚到钱的东西,这是他们的唯一选择。若公子能够给他们第二种,甚至是第三种选择,那些商人,还怎么会跟粮食纠缠不休?”
“公子所要做的,便是让所有的商人们都觉得,除了囤积粮食获取高利之外,有第二个选择,而且还是更好的选择。”李继温说话如同解情剖理,为我分析商人们的心态:“那么,商人们自然就会放弃哄抬物价的举措,毕竟俩害相权取其轻,囤积粮食的风险是跟他的利润相依存的。”
“更好的选择?”我原本觉得事情漫无头绪,不知从何做起,此时听李继温如此一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可是想了一想,却又觉得还有迷茫之处,便说道:“难道重光兄是要我像在晋阳城里那般行事?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再说,晋阳之所以能够迅速回复,也是跟契丹的贸易往来不无关系。即便我依着样子再做一遍,恐怕也未必能收到奇效吧?”
李继温似笑非笑地说道:“非也,非也,继温所说的另一种选择,乃是能够打动商人,特别是家资巨万的大商人的心思的那种选择,这自然是一种大买卖了。只有这样的买卖,才能够让这些商人放弃对粮食的想法,乖乖地进入公子瓮中。”
“什么样的买卖?竟有这么大的诱惑力?”我听到李继温的话,有些吃惊。
“人无盐则肿,无茶则病,”李继温笑道:“偏偏这两样又掌握在公子手里,公子请想想,若是有朝一日,盐茶被允许私营,那么将有多少商家要打破脑袋争这个授权?哦,”他好像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一般说道:“据说那个暴民头子张余,就是因为私贩茶叶被查出来后,才走投无路去造反的。”
“你是说,我用食盐茶叶的营业授权,来换取商家早已囤积的粮食?”我疑惑问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