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宁王这个名字,张员外一下子是面如土色,要说这宁王来头可是极大,是太祖皇上的五世孙,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却是当今圣上的叔叔!早年就已封为上高王,前些年又追封为宁王,传闻他性格残暴,在江西那一带作威作福,搞得人心惶惶,那江西巡抚却碍着他的身份不敢干预,现如今他的人死在了九灵山,这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九灵山附近的几个县定然会被掀得天翻地覆,到时候别说是张员外这种经过九灵山的,怕不得是看过九灵山一眼的都要遭殃。因此听得宁王的时候,张员外也是会受到如此惊吓。
不过他这副样子却早已被沈石意料到,但是他却说道:“此事不可能善了,张兄弟想必你也清楚,你的处境要比我危险我多。”这句话中颇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但是张员外也只能是苦笑着摇头道:“那又如何,只能期望此县的孔大人明察秋毫,能还我等一个清白。”那沈石倒是不再吹冷风,而是说道:“那倒也未必,我听闻诸暨县的孔大人与你家张大人是同年中的进士,私下里也有些交情,我想若是你向孔大人道明你与张大人的关系再请张大人为你说几句情,只要你不是真凶,想来孔大人也不会太过为难你。”沈石这一席话让张员外也是一振,他有些惊异于沈石消息的灵通,但旋即又是摇了摇头:“张大人在外为官,有哪里顾得过来此处,更何况我早已不在张家做事,孔大人哪会肯卖这个面子?“
这些出路好像都不是很走得通,一下子情况又是变得难办了,但是那沈石却好像是早有准备道:“张兄放心,我沈家在这诸暨县也算是有点势力,想必这里的事情早已传了回去,沈家定然不会放任我陷在此处,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孔大人定会放了我,到时候我便带着张兄弟一同出去,不过待会审案之时你可切莫再说一些于你不利的事情了。”“那就全仗沈兄了”张员外嘴上这么感谢着,其实心里却全不是这么个想法,各种事情沈石都给张员外想得很是周到,而且对于他自己的安全似乎是毫不担心,但就张员外所知,为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欠下人情绝不是沈家的作风,况且沈石太过热情了,这绝不像是正常的报恩,张员外对于沈石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但又无凭无证,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静观其变而已。
像是在印证张员外的猜测,这沈石把一切都给他讲清道明之后便一个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再多言多语。这让他显得更加可疑,就好像是故意要让张员外和他一起逃离这个案子,忽得张员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是可怕异常的想法,会不是这个沈石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做得所有这些准备都只是为了将他和经过九灵山的张员外绑在一条船上,若是安然度过危机便是皆大欢喜,但要是身份败露也可将张员外当成挡箭牌推出,全部嫁祸在他身上,张员外路过九灵山这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清楚,那他沈石自然也可以无恙,这怎么看都是万全之策。这么一想张员外不由得寒毛倒悚,心里比之前还要的紧张,身体更是离那沈石又远了几分。
正在之时,四周传来一阵“威武”的声响,原本嘈嘈的嫌犯都立马静了下来,张员外也是抬头正好看见一人缓步走上了公案,此人约莫三十的年纪,面容整肃,头戴乌纱帽,身着青色鸂鶒服,不出意外这就是诸暨县的县长孔大人。
当孔大人在公案前坐定,不待他说什么,四周的“威武”声都自觉得静了下来整个大堂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哪怕是那极其热情的沈石此时也是不敢吱声。只见那孔大人正色道:“你们可都知道为何将你们带到此处在此?”张员外已经从和沈石的交谈中知道了前因后果可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张员外见沈石不出声自然也是不敢当出头鸟,因此一时之间大堂里依旧是静悄悄的。那孔大人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有人答应当即是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告诉你们,今日在九灵山下发现一具尸首,有证人指认凶手逃进了我诸暨县当中,你们这些人要么不是本县的,要么就是想着入城想着出城的,本官敢断言凶手就在你们当中,这一次我请了其他县的同僚一起办案,他们会协助本官判断你们的证词是否属实,若是有半点隐瞒我等一定严惩不怠!”
一通呵斥之后,孔大人便挨个审问他们这些人,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诸暨县在籍的百姓,无非就是要出城查看自家的田地或是听见风声出来看热闹的,稀里糊涂的就被官差抓了进来,对于这些人,孔大人只是稍微问了问,也就是提及昨夜今早都在何处,不过这些人都是在诸暨县有家有业的,很快便会有邻里来为他们证清白。w.uuknsh. 孔大人也就没在他们身上多花时间,只是轻轻一招手便有官差出列将他们带出大堂。但也有那么一些,无人可以为他们作保,孔大人就会问得极为详细,问完却是让他们退到一边,显然他们是还在嫌疑之列。
这审问的时间并不算短,但是张员外却始终紧张异常,感觉一下子就有好多人得以洗脱,又有好多人有了更大的嫌疑,不知不觉间,已是轮到了沈石。当沈石前面那人被当做嫌犯退到一边之时,沈石却不慌不忙的跪着上前,对着孔大人磕了个头道:“小民沈石拜见大人。”那孔大人先是一怔,显然是因为这个沈石的举动与前面的人不同,别人无论是有罪没罪无不是战战兢兢,只有他显得如此镇定,但当他听得沈石的名字之时脸上却又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他竟是问道:“你是钱塘县沈家的人?”沈石又是磕了个头道:“小人是沈家在这绍兴府的账房先生。”出奇的,那孔大人并没有立即再发问,像是有所思虑,良久方才说到:“哪怕是你沈家,也不能在这浙江一手遮天,你给本官说实话,这九灵山的事是否是你沈家所为?”沈石抬起头直视孔大人道:“我沈家一向专于商道,这九灵山伤人之事绝非我等所为。”孔大人见沈石这副肯定的样子也是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你也不必在此了,去打理你家的生意吧。”不过沈石却是说道:“等大人审过我同行的朋友,我再走也不迟。”孔大人“哦”了一声,便顺着沈石把目光转到了张员外身上,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张员外,无人注意到孔大人的目光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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