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听小虎说你在街上看到一女子,盯着瞅了好几眼,要不要三叔帮你抢回来做媳妇?”
“少商,等你的身子骨再长一长,三叔领你去洗剑楼学剑,放心,老易是我兄弟,会很照顾你的。”
“少商,你也知道,三叔没孩子,又最喜欢小孩子,不如和二哥商量商量,把你过继给我如何?”
“少商,今天怎么不理三叔了,三叔这可有银票。”
夏双河曾说过的话一句句在夏少商的脑海中如春雷般炸响,自以为早已学会坚强的年轻人,再也绷不住了。
夏辰知道夏少商与自己这位三叔最是亲近,快步走到夏少商身前,用力搂住夏少商。
夏辰的胸膛瞬间便湿了一片。
“大哥,吴阀那帮畜生,究竟跟我们有什么血海深仇,要如此赶尽杀绝?”夏少商断断续续地说道。
夏辰一时语塞,只得沉默。
吴阀与夏家的仇恨,是三百年来积攒下来的,至于开端,恐怕连夏蜇都不甚清楚,可能是门阀公子之间一场游戏般的争斗,也可能是深宅中哪个丫鬟妇人一句无聊的嚼舌。
“夏涟,夏少商,来见我。”夏蜇苍老如朽木般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
夏少商缩了缩脖子,不敢怠慢,随着父亲前往夏府深处。
夏少商从小便有些怕自己这位爷爷,不知为什么,夏蜇对夏辰与夏哲很是看重,对自己却要冷淡许多。尤其是二哥夏哲,其名与夏蜇同音,便是夏蜇亲自所取,对其重视可见一斑。
夏少商曾以为是因为自己纨绔贪玩,让夏蜇失望,便特意用功读书,乖巧听话,可夏蜇对自己的态度未见丝毫好转,便放弃了讨夏蜇欢心,恢复了纨绔形象。
夏府深处有一别院,院墙上爬满植物,在这深冬依然翠绿欲滴,可见不凡。
此处正是夏蜇居所,除了两个丫鬟照顾日常起居,其余下人不得随意靠近,就连夏少商这些年也没来过几次,倒是夏哲,时常带着笔墨,去给老人写字作画,聊解烦闷。
夏蜇躺在一把躺椅上,身上盖着很厚的毛毯,夏涟与夏少商侍在一旁。
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深沉,双目浑浊,四肢枯槁,已是风烛残年。
“记清楚了吗?”老人打破沉默,对夏少商问道。
“记清楚了。”夏少商明白,夏蜇问的是有没有记清楚吴擎的模样。
“我那一剑本可以杀死他的,但既然你想亲手杀他,那他的命,归你了。”夏蜇说道。
“你要如何杀吴擎?”夏涟寒声问道,若不是在夏蜇身边,恐怕夏涟当场就要训斥夏少商胡闹了。
“我已年满十八,本来三叔便答应我今年带我去洗剑楼的,现在他不能亲自带我去,那我自己去。”夏少商的声音很低,却异常坚定。
“胡闹,你要去洗剑楼,你问过我了吗,问过你娘了吗?”
夏涟大怒,他的三弟已经丢了性命,如今夏少商还要去,有那吴擎在洗剑楼,无异于羊入虎口。
夏蜇突然摆了摆手,夏涟立刻噤声。
“辰儿稳重,是注定要走你的路,接手夏家这个大摊子的。明年哲儿便要进京赶考,以他的才华,三甲不在话下,日后要为我夏家在朝堂上立足。至于夏少商,他既然愿走江湖修行的路子,便随他去吧。”夏蜇淡然说道。
“爷爷为何不喜欢我?”夏少商突然抬头,盯着夏蜇问道。
“闭嘴!”夏涟呵斥道。
“你说什么?”夏蜇浑浊的双眼迎向夏少商的目光。
“爷爷为何不喜欢我?”
夏蜇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可知你为何被取名‘少商’?”
“听说是我出生时,一位道长所取。”
“道德宗的陆羽道长,日后你会知道,这二字含义的。”
夏蜇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小院中陷入了沉默,冷风吹绿叶,寒鸦阵阵声。
“看来白阀这几年,还是没有教会吴阀如何做人,白羲的手段,太软了。”夏蜇说道。
“右相这几年,在朝堂上对我夏家照拂良多。”
“哼,不过是想拉我夏家上他右党的大船罢了。”
夏涟不再言语,躬身默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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