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夏府不及千米,便是一座新建数年的官宅,院墙漆黑,周围无半棵杂草,肃杀庄严。门口一对石狮,呼之欲出,凶态毕露。门上高悬一匾:青州将军府。
青州将军袁锡屏,武道修为高深,曾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但其为人却常遭人诟病。此人曾私下宣称自己为吴阀养的一条恶犬,由此深得左相吴胥信任,被吴胥竭力保举为青州将军,总管一州兵马。
袁锡屏出身寒门,从士兵到将军,双手不知沾满了多少敌人和自己人的鲜血,才爬到今天这一步。如今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的袁锡屏,却甘心成为吴阀的一枚棋子,也是令不少看客直呼看走了眼。
袁锡屏当年刚到青州时,便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对夏家的敌意,将府邸设在距夏府不足千米之地,府门正对夏府,如野狼觅食,着实让夏涟头疼了许久。
明天便是新年,而今天,在大周称为除夕,在大商则被称为元岁。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悬挂楹联不同,青州将军府大门紧闭,隐有一股紧张气氛。
袁锡屏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腰杆挺得笔直,右手摩擦着左手拇指上的一枚玉扳指,目光远眺,正是夏府的方向。
今天的夏府格外热闹,下人们都在忙着张罗酒食,接待客人。夏少商则叼着果子,指挥下人悬挂灯笼,张贴夏哲亲自挥毫所书的楹联。
夏家二公子夏哲,虽极少出门,但却声名远播。其隽秀诗文在天下文坛也是享有美誉,极得王公贵胄推崇。在上京城,不知有多少久居深宅的小姐,想要嫁给这位未曾谋面的青年大家。
时近黄昏,暮色渐渐笼罩浔阳城,夏府的家宴也在管家的安排下张罗的差不多了,正要准备入席开宴之时,一声暴喝打破了一切祥和景象。
“吴阀吴擎,奉家主命,特来给各位世伯世兄拜年。”
正在和账房对礼账的夏辰眉头紧缩,有些担忧的望向大门方向。正在练字的夏哲笔锋悬在空中,一滴墨顺着笔锋滴在宣纸之上,也浑然未觉。
“哦?吴阀世侄来我夏家这穷僻之所,有何贵干?”夏涟两个闪身,便从正厅来到大院之中,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修行功底。
“小侄见过世伯。”面对夏涟的气息压迫,吴擎从容不迫,继续道:“小侄两手皆被占着,便不向世伯施礼了。”
此时的吴擎,右手拎一黑匣,左手提一狭长细剑,一身黑衣,气势咄咄逼人,没有一丝是要拜年的架势。
既不是拜年,便是要让夏家这年过不下去。
吴擎将手中黑匣置于地上,缓缓打开。夏涟看清匣中之物,双眼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匣中有一颗人头,夏涟之弟、夏家三爷夏双河的人头。
夏涟右手一招,一柄宝剑从其卧室的墙上破空飞来,被夏涟一把握住,剑锋已出半鞘。
夏涟这一手惹得吴擎瞳孔骤缩,左手之剑横于胸前,道:“想不到世伯与小侄一样,都已入化神境。”
“今天不给我夏家一个解释,纵使是吴阀也保不住你。”夏涟的长剑再出半尺。
“世伯莫不是怀疑是我杀了夏三爷,这可真是冤枉了小侄。”吴擎貌似急切地说到。
夏涟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吴阀小辈,手中剑又是半尺出鞘。没有人会怀疑,待得夏涟长剑出鞘,便必然会暴起杀人。
吴擎嘴角噙笑,道:“夏三爷为我洗剑楼外楼长老,而我则是内楼弟子。半月前我二人相约出外历练,没想到遭山匪埋伏,小侄拼死抢救,也只抢回来夏三爷这一颗头颅。回到家中,家主让我赶紧将夏三爷头颅送回,小侄星夜兼程,终于在此元岁之日让夏三爷落叶归根,也不枉我二人的袍泽之谊。”
“三叔岂会与竖子为伍。”夏辰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却已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吴阀子弟一字一句说道。
夏辰话音刚落,夏涟的剑已全部拔出,瞬间便窜到吴擎身前,剑光连刺,一瞬间,夏府的护府武师们兵器尽皆出鞘。
剑可折,世家之名不可堕。
“哈哈哈,堂堂世家,竟要举全府之力对付我一个晚辈,实在是笑话,哈哈哈。”吴擎嘴上笑着,手上却一点不慢,手中细剑在电光火石间已破去夏涟数记杀招。
“夏刺史,您这夏家祖传的滴水剑,可比您三弟要慢上不少。”吴擎在夏涟耳边低声说道。
吴擎在电光火石的交手之间还有闲暇左右张望闲谈,可见其体内真元纯度要比夏涟高上不少。
吴擎突然看到一棵老槐树树下,立着一年轻人。
那年轻人眼中的情绪与周围的夏府中人大不一样,没有仇恨和愤怒,而是一种极为认真的眼神,认真地盯着自己的脸,仿佛要记清自己脸上每一丝纹理。
正是夏少商。
吴擎忽觉有些羞怒,因为他感受到夏少商身上没有一丝元气波动,但那认真的眼神却让他感受到一丝彻骨冰寒,他很愤怒。
吴擎突然体内真元极速流转,一股大力自剑上喷薄而出,震开夏涟,转身向树下的夏少商扑去。
夏涟睚眦欲裂,手上的剑却跟不上吴擎的身影。
夏少商依然平静,依然认真地看着吴擎的脸。
剑芒转瞬至眉间。
突然,吴擎觉得周身的空气变得有些黏滞,剑尖距夏少商眉心还有一尺,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吴其昌那条老狗都不敢在我夏家的地界上撒野,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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