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破通天境之前，普通人的武装对武者仍旧具有很大的威慑力。
比如此刻，若是那躲在草丛中漫射的几十个士兵冲了过来，李章北也可以在乱军从中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然而这样的箭雨漫射，李章北就不太吃得消了。他终究只是一个造化初境，体内的真气灵元有限。
好在他一身剑法学得颇为深奥，把精钢剑挥得滴水不漏，没有半根箭矢落在他身上。
只是可怜那匹拉车的枣红马，硬生生被射成了刺猬马。
“是千牛卫的箭支。”
在他身后，修为尚浅的陈无敌从车上拔下一根箭矢，辨认之后喊道。
“我的真气支撑不了太久，你快从货物中爬到马车后面去。”
李章北面色一变，厉声呵道。
陈无敌没犹豫，立马就钻到了马车后面，屏息等待。
没一会儿，气喘吁吁的李章北也一个翻身到了马车后面。
“你刚刚怎么僵在那里不动弹？”
李章北问陈无敌，陈无敌愣了一下，“不骗你，我刚刚被吓得动不了了。”
陈无敌脸上没有一点羞愧的意思，而是极其认真地说道：”那支箭就擦着我的耳朵过去，然后钉在我后面的木板上铮铮作响。若是他们射偏一点，我的脑袋就已经被射穿了。”
李章北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比你还不堪。”
李章北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丛林，脸上有些许的忧色。
“他们好像停下来了，我们快跑吧。”
“你能跑得过箭矢么？除非原地入通天罡气护体，否则出去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李章北目测了一下最近的掩体距离，摇摇头道。
离他们最近的掩体就是敌人所在的那片树林，跑过去至少有五十步之远，他自己拼一把倒是没问题，不过陈无敌是肯定跑不过去的。
陈无敌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悄悄透过马车的缝隙看过去，那片树林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是不是撤退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要么是累了在活动臂膀准备下一轮抛射，要么是在往箭矢上涂抹火油准备烧掉我们的马车。”
李章北淡淡地道，他在擦拭自己的剑，上面多了不少伤痕。
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的处境以及造成现在这个处境的原因。
陈无敌有些焦急，所以也开始通过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应该会，如果我们超过回归日期一天的话，剑庐会派人出来寻找我们，帮我们收尸。”
李章北正透过缝隙观察对面的草丛，听见陈无敌的话说道。
“你说，是不是我们剑庐里有内奸，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有可能。”李章北考虑了一下，“不过，我们出行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想查，在渭城就能知道。”
“千牛卫是陛下亲卫，半年前才调到西境。这次他们来袭击我们是因为陛下想要对付独孤先生么？”
李章北白了陈无敌一眼，为这个人的智商感到担忧。
不过他又一想，陈无敌其实也不过是个吃苦多些的孩子，十几年的乞讨生涯并不能增加他的智慧。
于是他耐心地解释道：
“千牛卫的箭支造型不是什么绝密，而且千牛卫从不会把这三个字刻印在箭矢上。”
“即便是千牛卫的箭矢，也有可能是被人偷走了，运输的过程中调包了，甚至是在与敌人作战的过程中射到了敌人的尸体上被搜集起来了。”
“再进一步讲，即便我们确认对面的人是千牛卫，也不能将他们武断地认为就是陛下的旨意。千牛卫虽然是皇帝的亲卫，但并不是真正的每一个人都完全效忠于陛下。他们其中有些人可能是帝国的探子，或者某个世家门派安插的人手。”
“作最坏地打算，他们真是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杀我们，我们应该担心的是有人拥有伪造陛下旨意的能力。”
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敌情的李章北完全没有注意到陈无敌的脸色和表情。
“为什么陛下的嫌疑是最小的呢？”
“因为没有必要。我们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杀了我们除了激怒独孤先生以外没有任何好处。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坏处的事情不会有人做的。”李章北顿了一下，“如果皇帝陛下真的想要对付独孤先生这样声威显赫，修为通天的绝世人物，绝不会在出手前透露半点风声。他们这种层级，必须做到一击必杀，否则哪怕是临死前的反击，也会让他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看任何事情，都要看本质而不是表面。无敌，你要走的路还很远啊。”
李章北跟陈无敌说了许多话，感觉心情放松了很多，看向陈无敌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陈无敌是故意跟他说这么多话，以缓解他心中的紧张和压力。
明明一开始还怕得要命，却转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态，并且想到了用来宽慰队友的方法。这个小子是个怪胎吧！李章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陈无敌问道。
“是轻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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