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乙拉着婉婵走得很快,婉婵有些上气接不过下气来。她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芜儿又去做什么了?”
她的一问,让卫乙瞬间停下脚来,两个人险些撞个满怀。卫乙突然转过头,他的眸子里充满血丝、红色的,让婉婵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这是……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想问芜儿干什么去了吗?你真的想知道吗?”卫乙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人可怖。
婉婵深吸了一口气,怯怯地道:“如果是干坏事,就不要告诉我了。”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卫乙却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肩,道:“小狐君,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的。他不死,我就没命,我没得选。”
婉婵猜到了,但她不希望是这样,或者说,她不希望眼前的人真的是一个死神。她只能问:“为什么?”
卫乙郑重地道:“今晚我们做事时,他就在后面紧紧地盯着。你知道他为什么看着吗?因为他在抓我的把柄,他想靠今晚的事把我挤出太学、甚至害我的性命。因为他知道,他今晚擅离职守,辛大人的战报呈上去,他的博士位置立刻就丢,他只有靠这件事,来混淆视听。他也知道,现在天下有很多人想杀我,匈奴右贤王想杀我,丁外人想杀我,燕王刘旦想杀我,离开了太学,我也一定会死。他算得很精,机关算尽,他算不到我会下杀手!”
婉婵拼命地摇着头,这一切终于变成了真的。她只能说道:“杀了他就一定没事了吗?万一被人知道是你的人杀了他,你也会被腰斩的。”
卫乙长叹一声,道:“拓拔鹤是匈奴人,有一身杀人的本领,她知道如何杀一个人而不留下任何痕迹。田王孙一死,就没人能说得清楚我今晚具体都做了什么,我可以辩称我是在上次打地洞时,发现了火井的秘密。反正,只要不是亲见,他们就顶多只能怀疑,不能拿我怎么样。”
他已经把什么都想好了,或者说,是赵芜帮他把什么都想好了。刚才在打井时,赵芜就一直在思索着什么,那是她在帮自己的卫小乙想脱困的办法。赵芜不是婉婵,她不害怕死人,更不害怕杀人,为了卫乙,她倾尽自己的全力。
婉婵也愿意为卫乙尽力,但不是去杀人。她心中的结始终无法解开,只能央求道:“阿右郎,以后你做这样的事,不要再告诉我了,好吗?”
卫乙却握住她的手,执着地道:“今天告诉你所有事,是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田王孙为了一己之私,把我送到高奴牧苑,送到他的门人管辖的地盘。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查出他走私苑马的勾当。他是一个该死的人,因为他犯了法。朝廷处置不了,我可以。我这样做,并不是要声张什么正义,我只是想让自己活下去、继续和你在一起。为此,我别无选择。”
“可是,”婉婵的眼神仍旧迷离,“现在你还很弱小,只是为了生存而去杀人。等以后你的能力变强、权力变大的时候,你会为了自己的野心和**去杀人。就像很多高官,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敢作敢为的人,可当他们坐上高位,一切都变了。阿右郎,我不是害怕你杀人,我害怕你的改变,害怕你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人。”
这一句话,终于问倒了卫乙。
是的,卫乙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野心会不会膨胀,**是否能得到满足,他会因为一些利益而失去自我、与世道妥协吗?他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转回头去,默默地向学宫的方向走。虽然天很黑、夜很冷,可他的全身紧绷、冷汗涟涟。对他来说,如果有一天小狐君真因为自己的变化而离开,这是他承受不起的。
婉婵并没有动,她还在等着什么。于是两个人渐行渐远,卫乙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婉婵的心,随着卫乙的离去,正在逐渐消沉。也许,这次她错了。也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忽然,夜幕中,卫乙的身影又突然出现。
他的神情紧张,显然他刚刚经历过一番痛苦的思想抉择,他在自己的**和婉婵之间做着选择。他回来了,说明他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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