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有人汇聚,也有人离开。
能活着到达此地,已是侥幸。
“主人们”丢下剩余的“同命”之人,往南而去。
原地等候的另一波军队中,走出一位男子。
军士跟着向前,众人惊慌失措。
二十四岁的自己混在骚动的人群中,脑中念着掉队的父母,胸中一片凄凉。
那人指着断壁残垣的城墙,对着“客人”们说道:“想吃饭,就去拆掉它。”
一转眼,已经过了九个春秋,仇恨渐渐地转为麻木。
钟远刚轻声答道:“师父师姐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汤毅略感无趣,自顾自的说道:
“十中取一,余者去往南方,
跟随这座朝堂的铁骑,
汇聚更多的亡国无家之人,
历经轮回,用自己的子子孙孙,
为当今的帝王修饰江山,铸就万世的基业。
......
若是势力够大,千人之数就可留下百人,
城中四十万流民,你们不想当那“十中的一”?”
钟远刚惶恐,拱手急声道:
“为了多养些替死鬼,加收“礼钱”,坏了“公子”的规矩,就算惊潮帮有千人之众,到时保住百人,被丢出去的九百人知晓了内情,又怎会心甘情愿。”
“师父教诲不敢忘。”
汤毅起身按下钟远刚的双臂,眯眼说道:“我倒觉得这个法子甚好。”
虬髯大汉不知如何接话。
“这座城里的旧人,该动一动了。”
似是下了决心,汤毅定声的说道,
“给成老爷子带句话儿,我想“留下”些人,挂在惊潮帮名下,要是有意,你家上下一百余人,可以在这儿‘安家’了。”
钟远刚身躯一震,面前的青衣公子也有割舍不下的人吗?
他也是不愿离开的,时光易逝,父母的面容都快记不清了。
这座王朝的军队碾碎了多少国家,那位天子发出的旨意造就了多少无国无家之人。
自己受些颠沛流离之苦倒无妨,每每想到师父师姐继续重复这番“轮回”,还有那说话漏风的门房,心底总会泛起阵阵无力感。
难道眼前这位“受父余荫”的青衣公子,真能将此种好事落在自家头上?
他,又能做到吗?
正身又一礼,朗声答道:“小人,定会告知师父。”
卖馍的老汉拉着大头男子,w.uknsh.co领着闺女走到桌边,从箩筐中取出一个馍递给老刘头儿。
老刘头儿接过馍,冲着钟远刚打了声招呼,尝了一口,朝着卖馍老汉连连夸赞。
钟远刚伸手入怀,取出钱银,放到桌子上。
拱手对四人一礼,招呼着魏二牛和惊潮帮的众人向街口行去。
冯玉祥望着远处的人群,喃喃道:“是些好汉子。”
汤毅收回目光,端起茶碗低头说道:“都是苦命人。”
邹士文笑了笑,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
少女将手中的箩筐放到桌上,用筷子从方才魏二牛递来的盘子中,夹起黑不溜秋儿的薄片,掰开用刀切过的馍,塞入其中,依次放在三人面前的盘子中,又做了一个,踱步递给赵宝树。
赵宝树笑着接过,打量着手中加了料的馍,自来熟般的问道:“大勇啊,这又是什么吃法,那黑不溜秋儿的东西,是肉吗?”
“盘中是熊的掌间肉,上次这样吃过之后,我觉得味道颇好,”少女檀口微张,轻声解释道。
皱了皱眉头,说道:“还有,不要叫我大勇了。”
“张文竹,我叫张文竹。”
赵宝树哈哈一笑,吃了一口和着熊肉的馍,朗声道。
“上次生病,我家先生开的药方里,有一味药材唤作‘文竹’。”
“可止咳润肺,可缓解疲劳。”
“吃了两天,病就好了。”
张文竹看着赵宝树,扯了扯嘴角。
“我就纳闷,你爹爹怎么如此草率。”
“确是比大勇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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