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打头儿的那位瘦小男子顺手扯起树下的羊皮袄汉子,领着人群从街口涌来。
众人走过五人周边行了一礼,各自找了块儿地坐着、蹲着、站着,随意聊些家长里短,市井蜚语,青楼趣事,胆大者好奇的打量着与自家头目同桌而坐的四人。
羊皮袄汉子甩开瘦小男子的胳膊,环视一周直接坐倒在桌边。灶后的少女起身搬起臀下的小凳,扶腰行至桌前搀起自家大伯,赵宝树伸手帮扶。
少女黛眉轻皱,自顾自的寻了个空闲位置,让羊皮袄汉子坐在凳上。
赵宝树讪讪地收回双臂,想起一桩事情,从袖中取出玉坠,递给汤毅,不好意思的摸头笑着。
汤毅抿了抿嘴角,接过后挂在腰间,也看着他笑。
瞧着与“公子”的关系颇为亲近,不似平常的使唤小厮,钟远刚多看了几眼,顺着赵宝树的目光瞧见正在给羊皮袄大汉揉腿的少女,略一沉吟,冲着灶台边望着铁锅的瘦小男子喊道:“魏二牛。”
叫作“魏二牛”的瘦小男子来到桌边,唤了声“师兄”。
钟远刚指了指羊皮袄大汉,魏二牛点点头,招来几人去一旁轻声交待一番,径直走向对面的老少,余下四人则是往街口行去。
许是少女手重了些,端着粗瓷大碗的羊皮袄汉子打了个哆嗦,正欲送往口中的茶水洒了半碗,裤腿卷起,左边的小腿青紫,肿胀粗大,少女吐了吐舌头,放缓动作轻轻揉捏着。
“又要作甚?”
咽下半口茶水的羊皮袄大汉怒视着身前。
见这声怒喝过后,众人目光汇于此处,羊皮袄大汉放下茶碗,低头不再言语。
少女起身端着茶碗,挡在大伯身前,盯着魏二牛。
锅中的声响也小了些,卖馍的老汉添了把柴火,焦急的看着摊前众人,干柴偶遇烈火,“噼啪”一声炸响。
魏二牛摊了摊双手,拂开面前的少女,蹲下身子握住羊皮袄大汉的脚踝一扭,两指并拢自上而下滑过发紫的肌肤,继而成爪捏向膝盖。
“啊!”
提拉之间,手中的左腿血淋淋的,羊皮袄汉子疼的跌落小凳,躺在地上抱着伤腿打滚儿,额头青筋直跳,满脸通红。
魏二牛起身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枣红色小瓶儿,丢给少女。
“给你的东西抹在伤处,早晚各一次,五日后便可痊愈。”
说完不再理会二人,冲着钟远刚咧了咧嘴,回返灶前,继续看着锅中的面团。
地上的羊皮袄大汉停止翻滚,按着好似血肉模糊的小腿,虽还有些疼痛,却消了肿。
少女捧着小瓶儿,注视着魏二勇的背影有些迷茫,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群“泼皮”?
“树哥儿若是喜欢,“小钟”把今日的“小登科”送与你。”
钟远刚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赵宝树的目光,赵宝树赶紧摆摆手,挪动双腿凑上前去。
“老钟啊,我们先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位二牛兄弟经手五日便好,真是医术高明。”赵宝树由衷的赞到。
钟远刚又将灶前的瘦小男子唤来,趁机介绍给众人:“这是我的小师弟。”
魏二牛站的不远,五人的谈话他是全都入了耳中,道:“刚刚是用“气”冲开了皮下郁结的经脉,正骨回位,将淤血排除,除去隐患辅以活血的伤药,自然几日便好,我哪里懂什么医术。”
听着个新鲜词,赵宝树来了兴致,继续问道:“二牛兄弟说的“气”,我能学上一学吗?听着玄妙,若日后有些小病,一指便好,再也不用半旬都喝那苦兮兮的药了。”
魏二牛意外的看了赵宝树几眼,“公子”身边的人能不知道什么是“气”吗?
瞧见身侧的师兄含笑不语,方才这位“树哥儿”说过自己不曾习武,但是出入那座府邸,替公子办事,耳闻目染之下,总该接触到比旁人更多的东西,面前的这位既然知晓自家师父是地品武者,这最关键的“气”倒似半点不知,令人不解。
理了理心神,魏二牛答道:
“武道天地人三境,人境上中下三品中,下品打熬筋骨强身健体,若是功成,力气要较普通人大一些,中品需得每日大量补充肉食或天材地宝,不至身体枯竭,将血肉中的精华熬炼出来,只待运功时经脉响起“奔流”之音,方入上品,这股“水流”可在使用时增幅气力,亦能透体而出,便是气了。”
赵宝树听得如痴如醉,下意识并拢双指,模仿着刚刚魏二勇给羊皮袄大汉“治腿”的动作。
热气升腾,馍已出锅。
老汉叫来闺女,差着她给桌边的客人送去,自己则是端着余下的,走向旁边闲聊的众人。
少女端着框子,走上前去,心中五味杂陈。
大伯被瘦小男子撕扯的血都糊满了腿,此刻却已是不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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