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言道:“父母辈儿留下的物件,最多也就三五十年,时间太短,算不上古物,衣裳么,做不得数。”
“要多老的物件才做得了数?”七先生问。
沈仲修:“祖传,祖传嘛,就是一辈一辈的往下传,爷爷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孙子传给曾孙。自打你们家族在后李村定居时,就有的物事。”
一三五七这四位先生陷入沉思,搜索枯肠:世代务农的贫苦百姓能有什么值得代代相传的?
七先生:“是不是必须是砖头、瓦片、书本一类的物事?”
茱萸:“那到不一定。也可以是一句话、几个字、一句歌谣。”
七先生猛地一个激灵,“身上刻的画儿算不算?”
师师、茱萸等人“腾”地站起身来,“什么画儿?”
七先生:“在俺三岁还是五岁时,俺爹找人在俺胳肢窝里做了刺青,说要世代相传,等江南来人,才可以看。”
其余三位先生你看我、我看你,脸现喜色。
茱萸:“怎么?你们身上都有刺青?”
“对咧”
“俺有,左边胳肢窝。”
“俺还偷看了,像是一座塔,这不打紧吧?”
半个时辰之后,后李村的四位先生欢天喜地离开卢舍那大佛石窟,两大门派奉上的厚礼,足以让他们全家躺吃躺吃一辈子。
“柴门闻犬吠”院子的护院人,功德圆满了。
大佛密室内的地面上,平放着四张纸,分别画着四位李先生胳肢窝下的刺青图案。
一先生的刺青是一口寺庙佛钟,钟口开阔,呈喇叭状。
三先生的刺青是一个三角形的椎塔,三条边几乎同等长度,乍看上去,像一个木匠用的楔子。
茱萸一看五先生的刺青图案,不由得浅笑道:
“原来是‘老相识’,能仁寺板壁上刻写的三组大食数字,破解出来就是一三五七。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就知道和一三五七的缘分未了。我和爹爹耗时费力从大食取得的真经,绝不可能用‘春花秋月’四个字就打发了。”
七先生的刺青比其他几位的略大一些,图案也繁复许多,李师师亲自捉笔操刀,将其放大、誊画在纸上。
夕阳西下,山野林间,溪涧欢快流淌,一丛野草顾影自怜,幽深的树林里,一只小鸟张嘴鸣叫,斜风细雨,上涨的潮水漫过沙滩……
看图说话、认字猜谜,这几年茱萸见得多了。
她脱口而出:“画上还差一样景致,就齐活了。”
一如既然地,没有任何人接她的茬,这是她的完美时光,这是属于她沈茱萸的一瞬间。
“唐朝韦应物的七言诗《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阿图什峰《清明上河图》的第二句密钥,在这里合上了。”
忽忽一月过去,浙江富阳县城外的官道上,一队官兵押解着两名囚犯,行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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