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袅袅,绕梁不绝,听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慢慢收敛心神,从天上回到人间。
良久,更无一丝声响发出。
“张翰林,多谢您将昔日的樊楼胜景,描画得如此惟妙惟肖,这新建的樊楼才得以酷似原状,让我们这些前朝故人有一个怀旧的去处。”
那女子轻柔妩媚、风情万种的话语打破沉默,让茱萸全身大震,险些失声惊呼。
令她震撼的不是那歌姬勾人魂魄的嗓音,而是“张翰林”三个字!
“张翰林,小女子这一曲《昼夜乐》,可还入您的耳?”
金伊肯定不是张择端,尽管他成功地假冒过张择端。
隔壁房间也没有第三个男人,难道王山在假冒张择端、还是张择端在假冒王山?
聪明如沈茱萸者,也有些头晕脑胀了。
莫十八,王山,嗫喏到:“小娘子敢是认错人了吧?!张翰林鼎鼎大名,人人都知道他是山东琅琊人,在下是河南商丘人,单是口音就不对,如何扯得上干系?”
“旁人乍一听,你说得相当在理,加之张翰林原本就不是武林人士,无门无派,在江湖上无影无踪,几乎没人认识他。所以呢,无论是别人假冒他,还是他捏造一个人来假冒,都是极容易的。”李师师隔着帷帽面纱,看了一眼金伊。
“你道我何时对王山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的?阿图什峰顶那一场夺画之战,你使出一招入门级的判官笔法‘一骑红尘’,只不过相当于剑法的‘举火撩天’,刀法的‘乌云盖顶’,拳法的‘直捣黄龙’之类,十岁小儿都会的粗浅功夫。”
“你那一招‘一骑红尘’,压迫得我气息不畅,右臂酸麻,逼得我第一次使出《竹里馆》剑术,才勉强取胜,.unsh.o 而你的兵器竟然是一根枯枝。”
师师吁了一口气,仿佛仍为当时的凶险情形而感到后怕不已。
“这等人物岂能随便叫个‘阿猫阿狗’般的王山?必定是武林中不世出的焉宿假扮。我吩咐属下四处打探,逐一排除了各门各派的头面人物和前辈隐者,便只剩下你一人。”
“张翰林么,武林人士虽然没见过你本人,但你一套一十七式‘春秋笔法’却是誉满江湖,你完全有可能将‘春秋笔法’隐藏在判官笔法中,以‘春秋笔法’的神驾驭判官笔法的形,既威力巨大,又隐匿了形藏。”
王山“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对师师这一席话,茱萸几乎就是充耳不闻,满脑子嗡嗡乱响。
王山会是张择端假扮?她和爹爹沈叔伦在西域时,多次与王山打交道,在边境小镇安集延的客店中偶遇,再一路同行去西辽都城虎思斡耳朵,尔后在玉门关临时结盟,抢夺《清明上河图》,可谓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父女俩居然没有发现王山是《清明上河图》正主儿的蛛丝马迹,也是够无能的。她一时半会转不过来这个弯。
“大大小小的帮派中,没有一派使用判官笔作为主力兵器,我当时几乎肯定王山就是由你张翰林假扮。唯有一件事情打消了我对你的怀疑,就是王山的口音。”
师师笑了笑,接着道:“王山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而张择端是山东人氏,乡音难改,长久模仿别人的口音极易露馅,所以王山不可能是张择端。”
“瞧,我犯了和所有人一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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