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眼睁睁地失去一个得知王山或莫十八真实身份的机会。
牛皮喇叭里传来几声清脆的瓷器相碰的声响,想来二人正自饮茶沉思。
“当”似乎一只茶杯被重重砸在茶碟上,那个粗豪的声音大声说到: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河南商丘人士王山,曾经在阿图什峰上领受总殿主的教诲。如今被人所逼,不得已假冒衡山派掌门人莫十八,给总殿主带来不少困惑和麻烦。王某在此赔罪,望予以谅解则个。”
“王先生,你在阿图什峰上的演技就出类拔萃,假装成一位猥琐懦弱的干瘪老头子,骗过了所有的人。居然赤手空拳和羽衣门掌门人对阵了上百个回合,敢问你的师承门派?”
茱萸暗道:你自己的演技才是超凡入圣,还有脸说别人?!现在问他的师承门派,晚了吧。
王山哈哈大笑,“我欠总殿主三个问题的答案,现已如实回答完毕,银货两清,互不相欠。”
“砰砰砰”传来一阵敲门声。
金伊眉头一皱,“谁呀?我又没有要酒菜、叫美人儿。”
“大官人,整个樊楼,不,不,全汴京、全中原的头牌歌姬,色艺双全,五百年难得一见,来为您弹唱一曲柳三变的新词《昼夜乐》,包您听得舒筋活络,全身通泰。”门外的龟奴吹嘘到。
“不要,不要,我们在谈正事,走开!”
走廊里传来阵阵悠扬婉转的丝竹声,由远及近,似间关莺语,似幽咽泉流,别有一番愁肠暗恨。
乐曲声来到门口,戛然而止。
那龟奴尖着嗓子,拿腔拿调:“禀报大官人,当年以一曲《玉树后庭花》轰动京师的李…师…师…小姐,大驾光临。”
隔着一道板壁的三人同时大吃一惊。
金伊和王山喘息不已,方才还唇枪舌剑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失魂落魄,顿时没了主张。
茱萸则相当恼怒。
世上所有的门都会为李师师这三个字而打开,无论是皇宫朱漆铜钉大门、还是乡野茅舍篱笆柴门,无论是旌旗猎猎守卫森严的城门、还是千年古刹庄严肃穆的山门。
只听得隔壁传来一阵衣裙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李师师已欣然落座,接着几声“叮叮咚咚”的调弦声音。
“洞房记得初相遇。便只合、长相聚……”
乐声一起,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凋零,所有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停下所有动作,仿佛全身只剩下耳朵这一器官。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李师师素手轻拢慢捻,在琵琶当心一划,乐音渐散渐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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