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病患的舌苔……”
她伸手去揭病人脸上搭的白布。
“别,不要!”年轻女子大声阻止。
只听得两声尖叫,凄厉张皇。
不吝吓得倒退数步,茱萸腾地从凳子上起身,将凳子带翻在地,险些摔倒,不吝赶紧上前扶住。
病人脸上堆满了细长的半透明白色线虫,状若粉丝,纠结成团,翻翻滚滚,不住地朝头发、脖颈、耳朵等处蠕动。
他双眼翻白,糊满绿白色的浓稠黏液,不断有线虫从眼皮底下探出黑色的小脑袋,一曲一拱爬向更广阔的天地。
房间里顿时充斥一股尸臭,不吝“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年轻女子呜呜咽咽抽泣:“金大哥,我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哟?”
“总殿主,总殿主,您不要紧吧?”小丫鬟惊慌失措。
她赶忙将脸盆放在病人胸前,病人的脸上已经拥挤不堪,一小团一小团的线虫纷纷掉落,在空中舒展扭动,黏液缓慢滴落,在他下巴底下拖出数条浓稠的液体柱子,滴滴答答,不一会,盆底就浅浅地铺了一层。
原来这病人是峨眉金顶寺俗家弟子的总殿主金伊,他曾假冒张择端,糊弄了江湖豪杰们许多时日,揭穿他真面目的不是别人,正是沈茱萸。
“你的眼睛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茱萸差一点就喊出声来,.ksh.o硬生生地闭上了嘴。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丫鬟收拾停当,年轻女子换了一块干净白布搭在金伊脸上。
茱萸重新落座,伸手号脉,不吝手捧药箱,站立在下首。
“总殿主大人,您这疾病与瘟疫全然无干。”
她脸上裹了几层白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又戴有帷帽,面纱从帽檐垂至肩头,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皖北、豫南一带闹瘟疫,人人都包裹严实,无甚稀奇。
几滴眼泪从金伊黏黏糊糊的眼里流出来,混在线虫堆里。
“郎中,华佗复生啊!求求您老人家救救小的性命!小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金伊死死抓住茱萸的手,不肯放开。
年轻女子和小丫鬟欣喜若狂,这是总殿主自发病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没有将郎中打出去。
“在下反复号脉,总殿主的奇经八脉皆通畅无阻,总体来说,脉象平滑厚实,显然并无内伤内疾,您的眼疾乃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外伤。”
金伊不住点头,心中燃起熊熊的希望。
丫鬟将他脸上的白布撩起一半,茱萸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回舌苔。
“嗯,舌苔略略泛青,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复又强忍恶心,命令不吝用一枚银针挑起一条线虫,放在药钵里,凑近眼前,仔细端详一番,那股浓烈的尸臭气味熏得她直冒酸水。
“嗯,八成是染上了偏远瘴气丛生之地的眼线虫。”
“活神仙啊!救命!”金伊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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