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中，老人那闪着金光的灵魂与身躯显得异常的耀眼与震撼。
不同于陈江流微微悬浮于自己的躯体上方，在这个世界里，老人的灵魂与身躯融为一体，像是一尊亘古存在的神明，穿透了岁月与空间，绝立万古，唯我如一。
但是······
陈江流看着那仿佛有着盖世天威的老人，心中却只感觉到无限的凄怆与悲凉。
那座看似无敌于世的神人躯体，此刻却像被白蚁蛀蚀的腐朽房梁，被风化千年的顽石，或者是被烈火舔舐之后残留的老树桩，浑身都是细小的裂纹与孔洞。
无数精气与金光从神人的身躯里逸出，就像用沙子制成的瓢去兜水，完全阻止不了它的流逝。
溺水三千，一瓢也不能取。
仿佛只需岁月轻轻挥一挥手，这看似无敌的存在就会随风破碎，继而消失。
虽然它仍倔强地伫立在世间，却好像一个留恋世间的孤魂野鬼，只待一个过路的冒失旅客告知一声死亡的消息。
甚至······
陈江流看到，自己曾自作聪明用药材修补的身躯，因为有了血气的补充，就像一个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里面的精气反而撑破了身躯，让伤口越来越大，老人虽然看似健壮了起来，其实精气流逝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只是饮鸩止渴。
他不忍心再看下去，退出了神游状态，盯着依旧碧波万顷的湖面，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了，憋得难受。
“你都看到了？”
老人却似毫不在意，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可是您，就要死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死一个糟老头子而已。”
“人会死，草会枯，树会凋零，就连星辰也会陨落，但只要追逐希望的心尚存，生命就有无限向上的可能。”
“可是······可是······”陈江流把头埋了下去，似乎带起了哭腔，他低声说道。“您太苦了。”
“孩子，没事的。”老人轻轻拍着他的背。“一点也不苦。”
“苦乐是相对的，承受了越多的苦，便越能感受到最渺小的快乐，不是么？”
陈江流抬起头，正好对上老人那双昏黄的眼瞳，他感觉那一对浑浊的老眼好像传说中天神的照妖镜，任何事物都逃不过它的目光，只能乖乖现出原形。
那目光好似穿透了他的皮囊，穿透了他的灵魂，看到了他最深处的秘密与本质。
“我明白了。”
许久之后，陈江流才勉强把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宗师，原来这么容易么？您真厉害。”
老人也一扫之前的沉重，得意地说：“我七年破宗师，然后又自去境界，实验了另一种功法，又花费了五年入宗师，然后再破再立，三年即可成就，如是者七。”
“七篇内功，一套剑法，皆可达到宗师之境，这就是我留给你们的。”
陈江流喃喃道：“传说人有九世轮回，弃道从武已是大破，七篇功法，您这是······”
他明白了老人那如同破布袋一样的身躯是从何而来了，不光是身躯，灵魂亦是如此。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我一路学，一路教，也不管品行好坏，只要有天赋就传，已经有了五个得了真传的弟子，但这最后两套功法与剑术却一直没有着落，在最后一次入境之后，我自觉前路已尽，便破了大宗师之境。”
老人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进入神圣境界的故事，就好像做了一件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微不足道。
“您是要传我这两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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