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春秋度百岁而行动不衰。”陈江流笑了笑。“老爷子您这是养的哪门子生。”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乌篷船边。
陈江流把老人轻轻放在船头，然后又把死沉死沉的王天策踢到一边，拿了剩下的鲈鱼出来，端给了老人。
“有些凉了，不太好吃。”陈江流略带歉意，把一壶未加料的酒放在一边。“明天我再去讨一尾来。”
老人夹了一口：“无妨，手艺还不错。”
陈江流拿起船桨，撑了一下河岸，乌篷船便晃悠悠地往湖中行去。
老人看着陈江流划船，微微一笑：“我们当年那时候，没有点本事，可不能这么悠哉地划船。”
陈江流说道：“现在不也一样嘛。”
“那不一样。”老人再次尝了口鲈鱼，闭上了眼睛。“苦。”
陈江流不知道老人说的究竟是鱼是酒还是别的什么。
“那个时候，云梦虽然不算凶险，但毕竟处于南荒，妖魔众多，土地阴神难以照看，像这样的船家，往往都在中原游神阴差庇护之地，比如大江下段，泾渭两水，那里修行者也多，还有两条龙王，没什么东西敢造次，总之，是绝对不敢来这里捕鱼的。”
“毕竟那里虽然僧多粥少，但起码秩序井然，若是贸然来此，好一些能得到湘君庇佑，满载而归，坏一点的尸骨无存，更甚者直接魂飞魄散，而修行者们，也把这当做历练之地，年年来此降魔，所以这云梦也就成了剑仙传说最密集的地方。”
陈江流点点头，补充道：“蜀地也是不少。”
老人没有反对，只是叹息道：“人道艰难，数万年的开拓，也就在大江长城之界，你可知这是为何？”
没有等陈江流说话，他便回答道：“因为人太弱了。”
“不比那如野草般疯长的妖魔，人虽然数量众多，但能与之相对抗的修行者却如凤毛麟角般稀少，那些修行者年年来除，却依旧年年杀之不绝，也就是有着云梦剑派的镇守，这南荒一地，才维持了勉强的太平。”
“毕竟修行资质不说万中无一，百里挑一已是难得，能够修行就已经是得天之幸，更逞论要修至大境界，斩妖除魔了。”
老人的感叹令陈江流默然无语，他想起了早些年间，当人类还未曾掌握修行的力量时，是如何艰难地在世间生存，筚路蓝缕地开拓。
然而老人忽然话锋一转：“但胜哥儿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境况，从那时起，人终于可以又进行一轮新的开拓了。”
陈江流的反应很快：“是武学么？”
老人肯定地点点头：“是胜哥儿的新学。”
陈江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可师傅说，将个人的力量置于历史之前是不对的。”
“他是这么说的么？”
老人愣了一下，失笑道：“早些年间，他可不会这么谦虚。”
“那时的我们年轻气盛，雄心万丈，自然以为，世间的事，一路打杀过去便好。”
老人看向湖面，说道：“当然，大船的沉没绝非一个凿孔，武学这东西，自古有之。”
“人观鸟兽而学形意，顺自然之势而有太极，武学，本就是源于修行，但又不同于修行的存在。”
“它能为普罗大众所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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