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随着水流与时间慢慢飘荡,红红的太阳逐渐隐没在云梦那无边无际的水面下,唯有阳光从西方的天空投射过来,让整个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泛起了一层鲜艳的血色。
陈江流看着乌篷船里睡得像死猪一样摊成大字的王天策,微微一笑,收拾好了现场后,拿着小浆,慢慢地往岸边划去。
等乌篷船靠了岸,天色已经变得有些黑沉沉了,唯有远处的画舫仍旧一片通明。
陈江流跳下船,看了看依着河岸蜿蜒起伏的楼阁,选定了一个方向。
他行至一个峭壁之下,两手虚扣成一个虎爪的模样,像一只壁虎一般在峭壁上穿梭爬行。
这一片地方其实有着许多的小陷阱,但陈江流穿梭跳跃间,竟然形同虚设。
陈江流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峭壁之上。
园区内并非没有守夜,但是也不慎严密,毕竟没有谁觉得有哪个笨贼会蠢到来这个大阵之中找郡守的晦气。
陈江流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来到一座极为偏僻的柴房前。
这座小房子一如其他无数普通的偏室一般,黑灯瞎火,毫无特点。
但陈江流却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对里面的主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
他深深地弯腰,施了一礼。
“老先生,晚辈来了。”
“进来吧。”柴房的门无风自动,向里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像是一只巨兽张开了无底的大口,而那个有些飘渺的声音也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呼唤着迷途的牺牲者。
虽然隔门还有点距离,而且心中早有准备,但那里面的气息仍然冲得陈江流眉头一皱。
陈江流走了进去,只看到有一个朦胧的黑影微微动了一下。
“烛火在门边的台子上,自己点吧。”
陈江流摸到了火折子,很快打着了亮。
借着亮光,陈江流终于看清了这位召唤自己前来的神圣,究竟是怎样的可怖模样。
这是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岁月在他的身上犁出无数的伤痕与沟壑,塞满了泥垢与灰尘。他实在太瘦了,像是一具残破的骷髅蒙上了一层皮,干枯得没有一点水分,两只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活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幅模样即便在大白天也是足够吓人了,更何况还是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昏暗摇曳的烛火下。
即便陈江流曾目睹过南荒里的诡异,此时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但他仍然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而是显得更加恭敬:“晚辈陈江流,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听到陈江流的问话,老人猛地抬起了头,在他的动作间,陈江流看到,有几只小虫从发梢抖落下来,差点掉在陈江流的脚上。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两个漆黑的凹陷默默盯着他看了很久——尽管陈江流不知道那里边的昏黄浑浊到底还有没有视力。
“你是东方胜的什么人?”
陈江流低下头,说道:“晚辈是他的弟子。”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二弟子。”
“你姓陈?怎么会,那家伙讨厌所有姓陈的······”老人喃喃自语。
“老师现在叫陈一。”
“陈一?”
“没错。”陈江流回答。“他现在是桃源的土地,在湘水的一条支流附近。”
“他果然没死!好好好!我就说了,祸害遗千年,他一定要活上万万年!万岁万岁万万岁!”老人似乎有些激动,头微微晃动,又抖落了几条小虫。
说完这句话,他喘息了好一会儿,让陈江流担心不已,生怕下一秒这位老人就两腿一蹬,往生西天。
出于对师父故友的情谊,陈江流关切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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