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把青衣和腰带放在了茶桌上,委屈地说道:“我只是想把腰带还给那个伯伯的。”
黄老喝了口茶,看向陈一:“你小子说该咋办吧。”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陈一光棍地说道。“进了咱庙里的东西,难道还能还回去不成?”
他拿起衣服和福生比了一下,中年人生得高大,这衣衫也能比福生高出两倍多。
“明儿福生你拿着这件衣裳和腰带到隔壁山上去,找胡娘子给你和小师弟改两身衣服。”
胡小娘子就是爷爷口中的狐狸精,就在离土地庙不远的另一座山头。
虽然爷爷对这胡小娘子没什么好脸色,但在福生和江流看来,胡小娘子实在是整个桃源附近十里八乡最漂亮最温柔的女性。
也难怪师父三天两头地往这里窜了。
不只是师父,其实福生也喜欢来这里串门。
第二天一早,福生的背篓里装着江流,骑着青牛来到了胡小娘子的家中。
胡小娘子家里也是一个简单的农家屋舍,一道浅浅的篱笆圈了一块菜地,把这小小的空间装扮出了一点田园之乐。
“胡小娘!胡小娘!”
福生隔着篱笆喊了两声:“我可要进来了啊。”
“呦,福生啊。”一个活泼的声音从房里传来,一位红衣美妇从窗户里露出半个头招呼了一声。“快进来。”
胡小娘喜欢穿红衣,看起来大约三十左右,皮肤雪白细腻,在福生看来比彘叔家的小猪还要白,而且胸脯很大,屁股很翘,很符合彘叔教的审美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是胡小娘稍微轻了些。
她半掩着的门里钻了出来,双手一拍张着怀抱就迎了上来。
“小娃子又长高了。”
胡小娘给了福生一个让他几乎窒息的大大的拥抱,然后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量:“过不了两年就要超过小娘了哦。”
胡小娘勾着福生的下巴调笑:“到时候可就要找新娘子喽,怎么样,福生,有没有中意的小姑凉?”
福生羞红了脸,挣脱开胡小娘的魔爪,扭扭捏捏:“胡小娘别说笑了,师父昨天已经帮我说了一门亲事。”
“亲事?”
胡小娘来了兴趣,从福生的背篓一把抱起小江流,往房中走去:“这可得和小娘好好说道说道。”
胡小娘直接把福生带到了她的闺房,这是一个装饰得很温暖的小房间,小娘把喜笑颜开的小江流放在大红被子上,一边翻来覆去地看看青衣一边做着鬼脸逗着小江流。
同时还听着福生颠三倒四地讲着娶媳妇的故事。
“这么说,这是你老丈人的衣服?”胡小娘笑着问道。
福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呢,他女儿说不定还没翠花漂亮。”
胡小娘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样子,怕是会被人笑话山里伢子的呀。”
福生有些不解:“山里伢子怎么了?那些山外人也不怎么聪明啊,傻乎乎的,大不了福生不出去便是了。”
胡小娘没了笑声,想了想后点头:“没错,山外的人没你聪明,傻乎乎的。”
得了小娘的肯定,福生开心地笑了起来。
胡小娘把青衣架了起来,赞许道:“不愧是湘君,是件好衣裳,水火不侵。”
不过她又皱起了眉头:“不过你们两兄弟都在长身体,这衣服虽然够大,却不够做两身外衫的。”
胡小娘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们两兄弟做两身短打,就算你们长得高大了,也能当做内衬穿。”
“小娘真聪明。”福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都依小娘决定。”
就这样,不过几天的功夫,福生和江流都得到了一件新衣裳。
自那以后,福生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这向来是他最喜欢的生活。
但意外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临。
在小师弟小的时候,福生就发现,小师弟很喜欢哭,但是他只当这是小师弟的性情,并不在意,只是用了最大的耐心去哄着,后来,福生发现,只要自己抱着小师弟,小师弟的哭声总能减小一些。
随着时间过去,小师弟的哭声终于小了一些,福生心中终于宽慰了不少,觉得小师弟真的是越大越乖。
就在湘君离去后不久,算算日期,那天正好是小师弟被捡回来的日子,到了深夜,一阵哇哇的大哭突然把福生惊醒——小师弟又哭闹了。
福生还是以为和往常一样,不过是半夜的惊醒,于是他只是轻轻地拍着小师弟的背,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哄着他。
但这次小师弟的哭声很难止住,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将所有的抵抗化为乌有。
渐渐的福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还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直到已经会说话的小师弟艰难地喊了一句:“师兄,疼!”
福生慌了起来,他紧紧的抱住小师弟,跳下床,向着大堂赶去。
“师父!爷爷!小师弟生病了。”
当福生哭喊着跑进大堂时,陈一和黄老已经到了。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陈一接过小江流:“果然如此。”
他手上冒出一股白气,把小江流的身体包裹住,终于让他的哭声降低了不少。
看到这种情况,黄老面色一松,心有戚戚:“还好有点效果,毕竟这事没人做过。”
“只是苦了这孩子了。”
福生又是心疼又是难受,他担忧地问道:“师父,小师弟怎么了?”
黄老从供案下拿出一个箱子,箱子里用油纸包了十几包药材,黄老拿出一份,颤巍巍地走到了炉火旁边,用药罐开始煎药。
“他的命不好。”黄老的神情很是沉重。“欠了债。”
“欠债?”福生带着哭腔道。“那我帮小师弟还钱好了。”
“福生,莫要担心。”陈一抱着小师弟坐了下来。“这个债,必须让他自己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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