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怪物的心中古井无波，这世道的惨象太多，它更是许多悲剧的见证者。
但是这个女人怀里的事物却让它不淡定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来到这密林深处，独自诞下了一个孩子。
婴儿？
牛头怪物那如铜铃一般的双眼死死的盯住了那个婴孩。
刚出生的婴儿其实并不漂亮，皱巴巴的，好像一只小猴子。
尤其这只小猴子还面色发青，毫无生气。
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尽管这位伟大的母亲用她年轻的生命与超人的意志完成了一个壮举，依然无法保住婴孩的性命。
可在牛头眼中，眼前这婴儿周身却萦绕着一圈几不可见的白气。
正是这层如清晨薄雾一般的白气，锁住了婴孩的魂魄。
同样也锁住了这战场上残留的怨气。
“这是？”牛头怪物沉吟了一会，似乎有些不确定。“功德气？”
“可是功德哪里有白色的？”
在牛头的记忆中，自古至今，它只见过金红二色的功德气，像这纯白无暇的功德气却是从未见过。
但那股圣洁的气息，却让它肯定这就就是功德无疑。
“不过······”
牛头怪物那双血红的眼睛转了一转。
“不管这功德有何古怪，却足以让此子不入轮回了。”
“既然不在三界之内，那就正好是我老牛的造化。”
它那血盆大口咧开，露出一个憨厚而森寒的笑容。
“于亡者之间诞出，却有功德之气护体，此子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若是取来炼丹，必然让我吾功力大涨！且此子不入生死，只要行事得法，纵然是大罗神仙也查不到。”
“哈哈，此番看来是吾机缘到了······”
牛头怪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絮絮叨叨地与小豺狗说着。
小豺狗虽然不解，但它依旧能看出，这位大神似乎心情极好。
已经开了心智的小豺狗自然也是高兴不已。
“不过······”牛头怪突然平静了下来，直直地盯了小豺狗好一会儿。
“此事涉及隐秘，这小家伙，怕是不能留了。”
话音刚落，小豺狗便感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它仰起头，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可是却只看得到两只冰冷无情的红瞳。
“莫要怪吾，汝乃畜生，大不了吾为你下辈子选一好胎。”
牛头怪物许着真假不知的诺言，扬起了手，虚虚地按了下去。
它的手遮住了月光，似一片黑暗的幕布。
小豺狗圆睁着眼睛，那片幽深无尽的黑暗在它的瞳孔中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将自己吞噬殆尽。
黑暗突然停了下来。
“是谁！”牛头须发皆立，绷紧了身躯，警戒地看向了四周。
能让自己毫无察觉，必然不是普通人。
自然，也有可能不是人。
“唉······”一声悠长而又满含悲哀意味的叹息传来。
“杀不可止耶？”
声音辽远悠长，却有飘忽不定，纵使牛头怪物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亦不能分辨得出来源。
它那双血红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细缝，沉声道。
“不知是哪里的神圣，还请出来一见。”
“杀不可止耶？”
牛头怪物四下一望，哪里有半个人影？
它重重地“哼”了一声：“吾乃阎王治下转轮殿阴帅牛头是也，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切莫装神弄鬼，还请现身一见。”
“咦?”
一个老头出现在了牛头眼前，老头子看起来很干瘦，黑面白发，穿着褐色的短打，裤脚高高扎起，一如田间耕作的老农。
他眼睛眯得很细，皱纹从眼角蔓延开来，密布在全身，间或有暴起的青筋，仿佛枯死的树皮，只需一把火折子就能烧掉。
老头子拄着一根木制的拐杖，说是拄，不如说是扶。
他身体站得笔直，像是一根宁折不弯的长枪，那根拐杖也好似一把长枪，两根长枪往那一杵，连这黑漆漆的天空也好像要被捅个对穿。
牛头倒吸一口凉气，他感受到了那根拐杖的气息，孤拐孤拐，孤高自傲，锋芒毕露，锐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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