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终于见着了大风寨真正的主人,大致是临近年关的缘故?
乌拉拉一大群人由远及近,让突然集合时候有些混乱的操场变成绝对的安静。杨夏的小队处于第三排,拿余光偷摸也能看出个大概,有男有女,着甲,步行,但也自有一番凛凛威风。
这还是他第一看见传说中的铠甲。
当头的几个汉子,大致就是大风寨的几大寨主。等到这群人在队列前二十余步之外站定的时候,在一声“抬头!致礼!”的呼喝声中,杨夏也不用再偷摸观看,右手重重捶向左胸,有些生滞,但毫无缘由的胸膛里冲出一股子热气直上脑子,让他很不适地生出到一点微醺的感觉来。
嗯,和第一次杨头赏下的酒的滋味大差不离。
他偷偷喘几口气,然后颇为大胆地定眼打量起这些所谓的上司来,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大寨主。
林姓。曾经的漕军将军,如今的大风寨主人。
魁梧,彪悍。
这是大寨主给杨夏的第一印象,然后,很危险。
相比杨头或者王华同等头目带给他的压迫感,这林寨主纵然距离他有二十多步,单单沉默着只那么长身而立,隐约就让杨夏有些微的窒息。这让他无法想象,若是单独面对,他自己会是何等的不堪。
不愧是大寨主,能够压服近千人的好汉。
整个操练场一阵沉默,只余一些压抑不住的急促的呼吸声。
“很好!”
并没有杨夏意想中的训示环节,林寨主以颇为威严的声音肯定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声音低沉但有力,不算洪亮但整个操练场都能听个清楚。
然后,林寨主带着那群人又施施然地离开。
杨夏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还有些迷茫。
散场之后,他有些机械地继续训练,却又控制不住地想东想西,半晌之后却是根本记不住自己到底寻思了甚么东西。
直到呆愣楞应付完操练,回到屋子的他还是有些发愣,让杨夏娘亲很是担心了一阵。
杨夏定定神,将其实根本就是一根简陋木矛的大枪放好,关上门从枕头下的草垫中,翻出一副硬木打磨的刀鞘,然后很是宝贝地抽出一把猎刀来。
刀长一尺有余,宽两指,刃口被磨得雪亮,呈现出一个不大的弧度。
这是老爹留给他唯一的家当,十多年前用一大捆狼皮才换来的宝贝。
漕国不禁武,但因缺铁的缘故,民间能够称为兵器的家伙却也不多,像杨夏手里的猎刀算是最常见的铁器。前些年世道太平的时候,行脚商人最紧俏的货色便是这种东西,甚至比钉耙锄头甚么的农具更有销路。
杨夏手里的猎刀,算是寻常铁器的上品,听老爹曾经说过,这把刀的火候到了,已然有了几分钢刀的韧性。
杨夏分不出铁和钢的不同,几年陪伴下来,倒是感觉到猎刀的好用。
结实。
寻常的刀,不经磨,而且容易出现卷口或者裂痕。这把猎刀不算异常锋利,但大致是用料足的缘故最是耐磨,十多年了也没见缩水多少。
见着他鼓捣出猎刀,娘亲又是没由来一阵担忧,絮絮叨叨一阵。
杨夏只能温言劝解,好容易安稳住娘亲,却是忘了提起先前见到大风寨真正上层的事情。
左右娘亲对这所谓的大风寨一向不待见,倒也省了些心思。
…………
“哟,杨小子这是整出新家伙了?”
隔天刚好是出巡的日子,这一集合,眼尖的王姓老兵就瞧见他腰间的刀鞘,不由出口打趣。杨夏抿抿嘴,拄着大枪沉默站着,不发一言。
这老王就是上次猎到山鸡的家伙,算是小队里挺活跃的一个,二十六七的岁数,性格有些跳脱,但也勉强能够和杨头搭上话。
没别的,因为整个队伍里,也就他有一把样式差不多的猎刀,平日里宝贝得不行,轻易不愿借出。
不大会,小队人员到齐,杨头也扶着腰刀施施然到来。
在老王的撺掇下,整个小队没多大功夫都知道了杨夏的腰刀,时有借刀或者修指甲或者刮胡子的打趣声响起。
杨夏一概不予理会,彼此混熟了,他知道这些家伙的碎嘴。
直到出了寨子,杨头的一声打趣才让小队重新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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