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整整一天的旅途,浩浩荡荡的秋狩大军,终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细柳围场。
此刻,秋狩的先头队伍早已经将大营扎好,各家人马正依照次序纷纷入驻。经过一小段时间的休整之后,此次秋狩的第一项活动正式开始。
平冈宴。
无论哪一个时空的人,都有一种共通性,那就是在做集体活动之前都要好好祭一下五脏庙。平冈宴就是大夏皇室在秋狩开始前举办的一场皇家宴席。
既然是皇家宴席,派头自然十足。威武的仪仗,喧天的鼓乐,繁复的礼节,该有的环节应有尽有。列席今日平冈宴的人从皇亲国戚,到文武百官,从三宗英才,到世家子弟,更是足足有数百人之众。只是这简陋的大营之中自然没有容得下数百人的宫殿,于是平冈宴不得不搬到了露天举行。
然后,王铁锤便吐槽了起来。
堂堂皇家宴席,竟然在这秋风萧瑟的夜空下进行,这哪是吃宴席,这简直是请人喝西北风。
关键是皇家宴席偏偏规矩出奇的多,你根本无法放开了吃喝,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一边看着前面的皇上和官员们枯燥无味地走着礼仪流程,一边期待着酒菜赶紧上桌。
幸好,皇家的酒菜还是不错。
这平冈宴在原野之中举行,菜肴自然无法做得像宫中那般精致。不过,也幸得御厨们都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平冈宴上的菜肴倒是别具一番风味。
烤猪,烤兔,烤鸡,烤鹿……
御厨们恨不得将这片原野上的所有生物全都烤了。
好消息是,御厨们的烧烤技艺颇为了得。更好的消息是,经过一天的颠簸,宾客们全都饿了……
所以,在经过一番仪式之后,皇帝老爷子很快便挥挥手,宣布宴席正式开始。
王铁锤第一时间向摆在自己桌前的烤鸡抓去,然后就被李庆书打了手。
李庆书朝他使了使眼色,示意皇帝老爷子还没有动,不可如此没有规矩。
王铁锤的脸顿时掉了下来,他的胃已经对他发出了严正抗议。
皇帝老爷子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他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说道:“今日诸位爱卿旅途劳顿,想必都已饥肠辘辘,朕也颇感饥饿。大家饮过此杯之后,便随意用膳,无需遵守那宫中的规矩。”
众人一同举杯,齐声说道:“谢皇上。”
宾主共饮一杯,终于正式开始了用餐。当然,所有人都吃得异常规矩,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吃相出格,丢人现眼。
王铁锤一边学着众人慢条斯理的吃着,一边叹着气,宴无好宴,宴无好宴啊!
随着平冈宴的进行,几位皇子纷纷出列,今日他们将代替略感疲惫的皇帝向众人祝酒。
此次出席秋狩的皇子共有四位,除了赵晟最小的儿子皇五子赵荣因为年纪太小没有出席之外,剩余的四位皇子尽数参加。
王铁锤第一次见到这几位皇子,不过李庆书早已经在私下里替他介绍过这几位皇子。
走在祝酒队伍最前方的乃是大皇子赵铭,这个略显肥胖的中年人今日很适时宜地穿着一身银灰色武服,不过他着实不是穿武服的材料,纵使再威武的戎装也无法让这个男人英武干练起来。
紧随伺候的是二皇子赵卓,这位体弱多病的皇子今日脸色依旧白皙。他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当武者的材料,因此并没有身着武服,而是穿了一身极其简单的淡黄色的文生公子装扮,不过这身装束倒是与他的文弱气质格外相符。
三皇子赵德跟在赵卓身后,他的体型在几位皇子之中最为健硕,一身朱色武服让他显得格外英武不凡。
四皇子赵瑞与王铁锤年纪相若,最是天真烂漫,神采飞扬。一身华贵绚丽的紫色武服也与他玩世不恭的风评颇为相称。
王铁锤一边偷偷啃着鸡腿,一边看着几位皇子向三宗所在的位子上走去。
三大宗派今日列席平冈宴的人数并不多,各宗只派出了三五位门下精英最为代表。
太一宗作为老资历,自然坐在三宗的上位。太一宗由副宗主吴烈带领,坐在吴烈旁边的,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这个年轻人正是太一宗当代宗主仲奎之孙仲云杰。当日三宗入京他并没有出现在太一宗的队伍之中,不过现在看来,正如传闻中所说,他的确也来到了长安。
太一宗的旁边是灵心宗,灵心宗由季元康领衔,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两位师叔,以及他的师兄安在道。
坐在最下方的是玄月宗,此次出席平冈宴的玄月宗人士俱是女子,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玄月宗副宗主柳月眉。她的旁边坐着四位年轻女子,这四人依旧轻纱罩头,哪怕用餐也不把帷帽摘下。
王铁锤不禁好奇,这玄月宗究竟什么规矩,为什么要把自己罩得如此严实。
“难道,谁要是看了她们的真面目,她们就要嫁给谁?”王铁锤不禁想入非非。
四位皇子依次与三宗众人敬过酒之后,便朝那些位极人臣的朝中高官走来。在敬过左右丞相之后,他们终于来到王铁锤这一桌前。
王铁锤见四人过来,赶忙放下手中的鸡肉,擦了擦手,随李庆书一同举杯站了起来。
“想来,这位便是李晨风李都尉了。”大皇子突然笑着对王铁锤说道。
王铁锤一愣,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官职在身。
李庆书却笑道:“几位皇子见笑,不才正是犬子。”
大皇子赵铭却说道:“欸,怎么能说不才呢,李都尉可是大才啊。父皇对李都尉的画工可是赞不绝口,那《奔马图》现在可正挂在父皇的书房之内呢。”
王铁锤不禁汗颜,他可没想到自己随便画几幅画还能让皇帝老爷子这么喜欢。
此时三皇子突然说道:“比起李都尉的画工,我倒是更想讨教一下你的武艺,你们李家的斜月剑法举世皆赞,有空你我可要好好切磋一番啊。”
传闻中这位三皇子是个武痴,更是个比斗狂人。王铁锤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愁苦起来,他心说大哥您可千万别找我,要找就找真正的李晨风去,我还想留着小命多活两年。
四皇子没有说话,却突然对王铁锤挤眉弄眼起来,王铁锤心中疑惑,这位四皇子此时对他使颜色究竟是什么意思?
隐约中王铁锤突然觉得这位四皇子很像一个人,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到底像谁。
倒是二皇子最为老成持重,他举起酒杯笑着说道:“我们还是祝诸君在秋狩之中武运昌隆,旗开得胜吧。”
众人举杯,又是对皇上一番感恩戴德,这才饮尽杯中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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