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聊着,二人就走进了肃穆幽深的庭院。
这安详幽静的氛围,让芸轩满心沉醉,也让这些日子以来,集聚在心头的烦闷开始消散,刚才的激烈情绪,也慢慢地沉静下来。
有几处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安静地、交谈,是久违的校园气息,她不仅痴痴地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原山,呼吸着赣江水送来的夹杂着葱茏翠竹的味道,陶醉其中。
秋真牵了芸轩的衣襟,她们照直往里,向风月楼走去。
一面走,秋真道:“风月楼中无风月,云章阁里住云章。既然来了,咱们还是去膜拜一下那些云章大家吧,让咱俩也沾沾文曲星们的才气,写点好文章出来,才是正经。”
是的,走过坊表长廊,书院的奠基人江万里,宋代著名教育家欧阳守道,明代天下第一清官汪可受,清初著名文学家施闰章,清末教育家、文学家刘绎等,一大批大家先豪们,一一从她二人面前闪过。二人又一一恭敬地拜读他们的事迹,缅怀先人的气概。
祭祀先贤,这是不同于其他书院最特别之处。
漫步移进,来到孔子、文天祥祭祀台前,瞻仰观拜后,她们又庄重地祀祭了六君子、庐陵四忠一节。抬头仰望那熟悉的画面,她们仔细地端详着,上写着文天祥拜祭乡贤四忠时的概然誓言:殁不俎豆其间非夫也!
几近千年的时光流逝,这瞬间,如同翻开尘封已久的庐陵史册,芸轩仔细体味着淹没在青山绿水间的忠贞痕迹。
可巧,迎面又走来那几个学生,还是那位演讲的同学,招呼其他人过来,指着碑文道:“可见这种节义之气的感染力是多么强大,而这份感染力所培养出来的栋梁,更是可以列出一份令人叹为观止的名单:
“民族英雄文天祥、忠节名臣邓光荐、为掩护文天祥而被元兵烹死的刘子俊、父子四人为国捐躯的刘沫、被元兵俘掳后绝食八日而死的罗开礼、生祭文天祥的王炎午……”
那学生如数家珍,述说这些熟悉的历史名人,让那些慕名而来的悠悠学子们,对书院肃然起敬,而讲解的同学更是声情并茂,诉说着文天祥状元及第后,如何官拜右丞相,如何散尽家资抗击元兵,又如何于五坡岭兵败被俘,如何在元大都囚禁四年,忽必烈亲劝其降,却不为所动,守着最后的节义之身,在柴市从容就义。
芸轩心有所感,叹息道:“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宋末发生的这一切,也同样发生在明末,只是此贾瑞不是那宋瑞了。”
秋真说道:“就你较真,我倒是觉得国亡不可救,乃天运。像文天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可以永葆节义,但于百姓福祉不一定有益,有些不懂。”
“你才让人不懂呢,你这就是洪承畴的心思。你要在那个年代,不定怎么样呢。”
秋真笑道:“我的心思?我真享受不了那刑法,若给我一刀倒痛快了,要是慢慢折磨人,说不定我就降了。”
芸轩摇摇头:“也真是不能理解,你想啊,作为当时受过儒家忠贞思想教育的大儒,也一定崇祀过孔子,甚至还有文天祥。当时的他,也一定是满怀报国之志和忠贞之情的。不信你看,他在剿灭农民军时,就将投降士兵斩尽杀绝,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他对变节之人毫不留情,所以对他的变节卖国,才让我真不懂。”
又咕哝道:“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敢怀有二心,还苟且偷生,也许活着就是一种罪。可对于洪承畴,死就那么可怕吗?”
秋真听了,奇怪地看一眼芸轩,看她又愁眉紧锁,于是赶紧说:“小姑奶奶,别死啊活的了。文天祥也罢,洪承畴也好,你我都望尘莫及,他们守不守节义,自有后人评说。咱下午还是往回赶吧,我回去还有别的事呢。”
看也看完了,在这里,芸轩不仅没找到洪承畴投降的理由,而是更迷茫了。
回来的路上,坐在车里,芸轩拿出画笔,秋真以为她画风景呢,拿过来看时,原来她画了一面古铜镜,下有一行字:风月之鉴,无关风月。
秋真道:“还不懂他的心吗?看到你这个镜子,我倒有个主意,咱们家去,做一场《风月宝鉴》戏,一定有意思,也许你就懂他了。”
家里还好,山岚一个人有时忙不过来,陆风就往这里跑,还带来山岚爸爸的另一个学生,名叫张子凡的,高高大大一个帅气的男生,还有他的未婚妻郭悦,他们一同来帮忙。
往常,陆风很少来的,好不容易山岚主动邀请,他们便得了由头,也来混点好茶喝,可也不白喝,每次陆风都带一堆好吃的,乐得张子凡和郭悦来凑热闹。
陆风背后警告他俩,长点心,多给他创造些机会,二人只是坏笑。
下午客人少些,几个人忙着收拾杯盘。
山岚忽然问陆风:“你如果爱上一个人,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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