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来到相熟的面包房。
“马克大叔,老规矩,来五条黑面包,”希德把二十个铜角子一字排开,推进了柜台里。
“好嘞,等着。”肥胖的马克,干起活来倒是利落得很。
希德抱着自己的黑面包,趴在柜台上,小声问道:“马克大叔,最近这是怎么了,卫兵们到处转悠,都没人敢上街了。”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日子,生意都没法做。”马克抱怨了好一阵,才转入正题,他趴在希德的耳朵边,神秘兮兮的模样,“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可是内部消息,我邻居亲戚家的一个侄子,就在护城军里当值,听他说啊,城主大人的一位贵客,在咱们瓦提拉被人偷了一枚金币,所以,现在这满城的卫兵,都在为了抓那个小贼,到处搜捕呢。你说这贵客也是奇怪,一枚金币对咱们小市民当然很重要,可对那些大人物来说,不就是一枚金币而已吗?想不通,想不通啊。”
一枚金币?
希德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心。
一枚普通的金币,当然算不了什么,可如果是一枚特殊的金币呢?
将金币还回去是不可能了,那鬼东西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希德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惹了一个大麻烦,瓦提拉是没法呆了。
“谢了,马克大叔。”
离开面包房,希德兜兜转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来到了城门口,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城军,手持重盾利剑,正在检查入城的商队。
而另一边,想要出城的商队,却全部被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兄弟,出不去了吗?”
希德凑近一个商队的伙计,低声打听。
“护城军不许走啊!平时私底下递几个银币就行,今天说什么都不放行,”伙计急得满头大汗,“说是城里突发急疫,要全城戒严三天,查清源头,只许进不许出。这不是放屁吗?我们进城一个礼拜了,连个打喷嚏的都没有,哪来的急疫啊,真是见了鬼了。你知道吗,我们商队运的都是生鲜货物,在城里待三天,那肯定全都臭了,唉唉唉,这趟怕不是要赔死。”
希德当然没有心情理会伙计的抱怨。
他顺着城墙根,晃晃悠悠转了大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瓦提拉本来就是一座港口小城,护城军全体出动,要全城封锁真不是一句空话,起码以希德的力量来说,他没有逃走的能力。
正在希德烦恼的时候,阴影之中走出了一个高瘦的男人。
“希德,你想去哪啊?”
他留着两撇小胡子,笑起来的时候,阴恻恻的模样像是只老鼠,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柴刀,刀背上有染血后生出来的红锈。
希德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哈鲁巴,一个混混帮派的小头目,管着贫民区的三条街道,手下有十几个打手,盗窃抢劫贩卖人口,无恶不作。
“原来是哈鲁巴大哥。”希德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不用套近乎,”哈鲁巴晃着柴刀,“这个月的例钱,你打算什么时候交?”
小毛贼每个月要给大混混交例钱,这是瓦提拉黑暗面的规矩。
“上个礼拜才刚交的啊,整整三个银币,”希德可怜巴巴的点头哈腰,“大哥你也知道,我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每月偷鸡摸狗赚的那几个小钱,顶多就够自己吃喝,真的没有更多了。”
哈鲁巴又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像是闻到了油腥的老鼠。
“没有?那也不要紧。其实我也知道,你们母子俩的生活确实不容易,说起来,珍妮年轻的时候,也是酒吧街的一朵金花,现在只能给人做些浆洗衣服的脏活,实在是让人可惜。不如这样吧,今天我心情好,不但不收你的例钱了,反而要格外的关照你。今天晚上,你把珍妮送到我住的地方去,我帮你照料几天,也给你的母亲好好补补身体,怎么样啊?”
哈鲁巴还在笑,像一只发情的公老鼠,丑陋而又猥琐。
“这,谢谢哈鲁巴大哥的好意。但是……”
希德低垂着头,将脸埋进城墙的阴影中。
他怕哈鲁巴看到他的表情,那是想要杀人的表情,藏不住。
“但是,还是算了,w.kanshu.珍妮粗手粗脚的,肯定伺候不好大哥。这样,我这还存了几枚银币,都算这个月例钱,希望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哈鲁巴冷笑着:“几枚银币?低于十枚的话,就不要拿出来了。”
希德的头垂得越发的低了,他出离愤怒,但语气却愈加兴奋、高昂。
“真是太好了,正好有十枚银币。”
金币都被希德藏了起来,他的身上确实只带了十枚银币,还有一堆零散的铜角子。
他当着哈鲁巴的面,将自己隐蔽的上衣内衬从里到外掏了出来,以展示自己没有撒谎,确实只有十枚银币。
“哈鲁巴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慢着!”哈鲁巴拍了拍手,“都出来吧。”
阴影之中,十几个赤膊打手走了出来,将希德围在中央。他们拿着奇形怪状的武器,有铁链,砍刀,匕首,甚至是钉上铁钉的木棒,但无一列外,没有人空手。
“哈鲁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希德心中产生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什么意思?”哈鲁巴掂着手里的十枚银币,阴冷一笑,“希德,你以为我这个头儿是白当的吗?每个盗贼,一个月能偷到多少钱,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心里也有个大概的估计,而你……你根本不可能存得了十枚银币这么多。”
一滴冷汗顺着希德的脸颊滑落:“所以呢?”
哈鲁巴哈哈大笑:“所以,你就乖乖承认吧,昨天在黑水街上,偷走城主贵客钱袋的那个盗贼,是不是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