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你在这个部落的一个角落里小心翼翼,几乎所有人都对你有意无意显露出防范,因为你明显不一样的肤色,你的怪里怪气的声音,还有你几乎不存在的捕猎技巧和相对瘦弱的身躯。也可能这一点救了你,因为你对他们几乎没有威胁。
你开始观察起这个小小部落,总共59人,其中女性36名,占比63%。9名明显是儿童,占比15%。2位年纪显长,10名有明显伤残,5名孕妇。酋长以下,健康适合捕猎者男性15名,那么捕猎大型动物需要所有健壮女性参与。你又观察到,酋长以下有数个下属似乎对酋长虎视眈眈,酋长也经常向他们表露出防范,偶尔会向他们中某个有意无意间展示体魄。而那个白牙少年,大概是酋长的儿子,因为捕猎和分食时,酋长常有偏袒的举动。你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你。
连续近一个月,部落都处在半饥不饱的状态。你开始加入到他们狩猎的队伍中,你观察到,狩猎时贡献较大的,能在分配食物时享有较优先的待遇。现在,虽然你仍在爵位层级最未端,但是,抢食物时对你呵斥甚至抢夺的稍稍少了一点。
旱季很快就要来了,河水很快退去,河岸线消退了数百米,原先宽阔无边的河面,渐渐有一点点沙洲露出来,又很快连成一片。男人们爬上树顶摘下成串的椰枣,放进崖壁上开凿出的洞穴里,女人们在河沿的黑泥中洒下一些种子。很快,成群的水牛,羚羊就要迁徙,必须赶着这个时间多捕获大型动物。
大约已是秋季了。
有一天,你忽然在泥滩上发现大麦的苗穗,或许是小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前者的辛劳在这几个月里让你吃尽苦头,现在,也许仅仅是中学生物课本上的一幅插画,让你对这句话更是感慨万分。
你试图靠近那一丛植物,马上有个女人尖叫着向你跑来,几个稍大孩子手里的石块纷纷如雨,将你驱赶至远离那片草丛的角落。
天气转凉,大约近冬季了,你花了好多天时间,用片状石块将栖身之所挖宽挖深,又从各处找来各种干草垫在里面。很快,整个部落都效仿起来。酋长不用,他的洞室建在整面崖壁的最坚实之处,深度绝对可观,里面还铺上了你的衣物。
现在,你早己习惯了和整个部落坦诚相处,尽管,仍有偶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你浑身上下游走。你开始学会了一两句捕猎时的呼哨声,是那白牙少年纠正你发音的。
数次的围猎,让你发现周边数十里内,地貌绝对不是三角洲区域地形,应该还远远不到下游地区。某一天,你忽然想起应该测定一下纬度了,你找了根直挺的树树,试图用砸出利口的石头削出尖端,然而无济于事,你又去河边找块平坦石面试图磨制,然而砂岩的表面根本就经不住这样的操作。你开始想念你的神兵,但是绝对不敢去酋长那里。这几天,酋长与他底下的阴谋家们对立越来越明显,食物越来越少,阴谋家们的不满越发明显,一天分食后,酋长将其中一位单独拉到旁边,那位脸上满布愤恨之情。也许,数日之内就可能发生火并。你仔细观察过了,如果白牙是酋长的儿子,那么,酋长至少已有三十岁了,这在那几位年轻力壮的眼里,己然是日薄西山。而且,原本就一直有食物不足的情况,你的加入,又分去一小份,他们或许将此归咎于酋长,连同看待你的眼光也有些愤愤。你决定从今天起尽可能远避,平日除必须外,尽量少掺入人群之中。
你远远在河滩上漫游,脚底忽感一阵剧痛,拨出脚来,是一只半边的蚌壳插在泥中。你大喜过望,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拿着那片蚌壳一拐一跳逃了回去。下午,一根尖尖的木棍削成了。脚底伤口未愈,你决定等第二天再去进行伟大的日晷工程。
第二天,你醒来时浑身乏力,伤口感染了,坚持到午后,情况越来越不妙。你想起墙壁上小洞中有一些藏起来的应急物品,这些是那晚他们没有抢走,遗落下来的,你珍而宝之,特地在墙壁上挖了一个小孔,泥封藏好。打开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有一些药物,止血胶布,两管药剂,看标签是解蛇毒的,一柄小小的镊子,甚至还有几枚细针——教授是希望我来这里学针炙还是学武功,你苦笑一声。好久没骂过怪教授了,连他的怪模样都渐渐模糊。怎么未来人类还没有发明出新的机器,他们不会都灭绝了吧?
药物果然有效,第二天醒来,体温已大致回复正常,只不过伤口处依然肿胀。一天独守闺房。第三天仍守闺房。傍晚时分,小白牙来了,他见你连坐数天月子,带了一只驼鸟蛋来恭贺恭贺。你对小白牙的越来越有好感,咿咿哑哑和他寒喧了好久,尽是些鸡同鸭讲。
冲突终于爆发,这是在你开始测量太阳高度角的第四天,午后,你观测完日影回来,正在沙地上解算一个正切角度,两个壮汉将提着石块将你押去,所有人都聚集在酋长的“宫殿”前。
原来,这天早上,大队人马溯流而上,去一个较远的地方寻找斑羚羊。你因为脚伤不得与行,这意味着如果猎获不足,分餐时没有你的份子,或者仅能靠最后寻找一点残渣碎屑,或者自己去找一点野果树皮。整队人到搜寻了数个小时,一无所获。酋长意欲再走远一点,众人早就饥肠辘辘,一个个都走不动路了。在酋长一贯的威严下,又勉强前出了数公里,仅在一个将涸未涸的泥潭里捕了几条鱼。所获远不敌所出,回程路上众人怨气纷纷。将归抵时,又因吃法而发生了矛盾,酋长以为这是近日来最大的捕获,.uknsh. 欲生火烤炙,众人以人疲力竭不欲寻柴,纷争难解。一个素怀觊觎之心的不忿,上前挑战酋长。
围观人群中有持觊觎的暗自揣测实力,有怀恨抱怨的欲观其败,也有或敬服者欲其强势胜出,以有力远不足以敌双方者两端观望。在这种挑战中,除极少数的某一方为众望所归,多数都是双方单独打斗,以免胜之不武,将来难以服众。挑战者自是蓄谋已久,今日这情势中一旦胜出,众人必定不敢不服从;擂主也是骑虎难下,一步退让,一招失错,都可能是众叛亲离。
搏斗的过程相当难看,既没有一招一式的潇洒,也没有拳拳着肉的凶狠。当然,这种博斗中落败者的下场,自然是不能在部落中生存下去了,也不大可能被别的部落接受,只能有一个结果。
双方一个似蛮牛奋蹄,一个如羚羊对角,甫一动手就冲撞在一起。扭臂掐脖,折腕掰腿,扛狮拖牛,摸鱼捉雀,什么招用得上力使用什么招,怎么样能有效击打对手怎么样打。一个胜在身膀壮硕,一个胜在年富力强,各自在捕猎中所练就的一切本领,全都用了出来。
正常情况下,这种搏命要持续近数十分钟,甚至可以一个小时。可是今天都已是筋疲力尽,不过一会儿,双方都滚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团。酋长随手摸起一块石头,砸在对方额角,挑战者一瞬间头晕目炫,也在地上随手一摸,好巧不巧,恰好摸到打斗前扔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想也不想,连刀带鞘砸向对方脸上,刃尖刚好戳破革套,正戳在眼珠子上,登时给对方开了个满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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