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也就这点乐趣了。”
“还请老爷子指点迷津。”
“你且打开一观。”
白熙将画展开,与之前无异,还是那双虎啸山图。
可但老者捧烛于前,异变忽生。
只见原先双虎忽变其形,竟合成一腾云驾雾之龙。
山林亦随之一变,化作那小鱼点点,见水波粼粼。
何等奇象!
这画有倾城之价,绝不止五千万两!
“可看出什么?”
“唉,老爷子,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吧。”
“你听好了,这画可是在说你如今境况。”
“什么?可这画明明是在那之前所出,怎能预言现在之事?莫非......”
白熙思索道。
“此画并非唐乙真迹,另有他人所著?”
“非也。此画确是唐乙所著。”
“那这异象,莫非也是唐乙所为?”
“非也。”
“这一来一去,倒把我绕糊涂了。”
白熙甚是失落。
见状,老者嘿嘿一笑。
“莫急,且听我缓缓道来。你可知,南海之滨,有座小岛,名曰仙乐岛?”
“知道,那可是传说中的仙岛。”
“传闻那唐乙科举不中之后,心灰意冷去捕鱼为生,却突遇风暴,小船倾覆,其快淹死之时,幸得一人鱼所救。醒来时,就已至一岛,此岛便是仙乐岛。岛上居民热情好客,唐乙痴迷于其中异景,泼墨而作数十传世之画。这第一画,便是你手中的《双虎啸山图》。”
“甚为玄幻,可若此言不虚,唐乙此画乃他亲手所著,怎会生此异象?”
“这便要从唐乙作画之初开始说起,可看你这样,似是不信此事为真?”
“信,我当然信,还请老爷子但说无妨。”
白熙生怕老者一生气就不讲了,劝慰道。
老者轻笑,接着讲下去。
“唐乙作画之初,仙乐岛并无合适之墨。只得向一岛上女子央求,那岛上女子取来一墨,果然极适合作画。唐乙作画三载,在画将成之日,异象横生,所著之画,竟能预言所赠者前途命数。”
“竟有此事。欸?”
“怎么了吗?”
“从前我也持烛观画,怎么不见其中变化?”
“这有何疑,只因你所持者非我手中之烛。”
“可有说法?”
“可曾听说,人鱼泪落成珠?”
“听过。”
“取人鱼珠研磨成粉,融入烛中,便成这人鱼烛。持此观画,便可窥探画中变化。”
“竟有此等奇物,实在大开眼界!”
“岛上不仅有此奇物,还有记录天下诸事的全知卷轴。你欲知的,皆在那里。”
“谢老爷子点醒,在下感激不尽!”
“说在下就太见外了,来,陪我品完此茶吧!”
老者熄灭手中烛,点亮周围长明灯。
屋内灯火通明,泉水沸腾滚滚。
白熙奇。
“老爷子不是喜欢喝酒吗?怎么今天......”
“一直喝酒多无趣,更何况今日来者是你,你也不要再装成你哥,以你自己的身份来陪我品完此茶吧!”
如此话语,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
白熙心中一暖。
“谢老爷子盛情款待,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说吧。”
“还请让我,为你斟茶。”
“可以,但我要求一事。”
“你需在意水温,切不能因为无痛之症而烫伤己手。”
“我知道了。”
二人静默,相自品茶。
忘年之交,莫过如此。
茶足未凉,白熙请去。
“我知道,你还有个弟子,怕她醒来找不到你是吧。”
“老爷子见笑了。”
“这人之常情,哪里可笑,快去吧。此画便留于我处,你次日来取吧。”
“是。那白熙告辞了。”
白熙不疑有他,自是离去。
他离去后。
老者脸色一沉。
长明灯皆灭,唯老者烛亮。
手中画卷展,只见异象生。
腾龙锁江堕,奸邪横向起。
“唉,前路漫漫,只能你自己去走了。”
次日清晨。
端木心刚醒。
便觉旁边有窸窣之声。
“谁!”
“是我。”
她定睛一看。
原来是白熙。
也是,有谁进她屋还能让她安睡的,怕也只有白熙了。
“师父你做什么,真吓我一跳。”
“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出发。”
“那么急?”
“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就出城。”
“唔、昨晚师父肯定就出去了。.kashm”
“的确。”
“师父去哪儿。可以告诉我一下吗,虽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师父不可能说的。”
“自然可说,我可是去见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机老人了。”
“天机老人?莫非是号称无所不知的江湖神话?”
“正是。”
“那为什么不带我去。”
“你现在还不够格,以后自然会带你去见。天机老人值得尊敬与信任,你以后可要带礼好好拜访。”
“我就知道,师父就是存心将我练累趴的。唉。”
这丫头还是了解我。
白熙笑,不做解释。
可下一刻,他怔住了。
“心儿,你那么了解我,你能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
端木心叹。
“自然是马不停蹄地出城,甚至连让我下车买串糖葫芦的工夫也不给。”
话音刚落。
白熙便在房间里消失。
只余一开的窗在晃动。
端木心怔住。
她从未见师父如此惊慌失措。
此刻,白熙正在街上狂奔。
街上行人觉似有疾风掠过。
老天,别,千万别像我想的那般!
他惊慌着,他央求着,他迷惘着。
直到推开门时,一切都已成定音。
“你都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让我离开?”
白熙跪下,于血泊中抱起老者。
老者手中紧握一烛。
乌云在卷,大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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