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夏天已经过完,秦安然已经巩固了开蒙丁等的体术境界,母亲不再每天都前往秦府指导。小广在进入公学前漫长的假期中见过她几面,外形没太大的变化,整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却感觉跟以前都不一样了。肌肤之下似乎蕴含了无尽的力量,只要她愿意,现在的少女可以一掌劈开一颗成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树,她依然亭亭玉立的身体,俨然要变成了移动的人形兵器。
小牛去了前线不到一个月,然乌帝国从里然边陲出发,大军直接开往了觅香湖。出乎意料的是,金康帝国多年来一直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可然乌的两百万大军开来,它却迟迟没有动静。朝堂上的大佬各有意见,有说金康被我然乌帝国的军队给吓破了胆,不敢真正开战的。有建议乘势一举在觅香湖构筑防御攻势,将这片两个庞大帝国争议了多年的广袤的土地纳入实际控制版图中的,只有江流从不在朝堂上轻易表态。倒是民间听到了关于这场仗一时半会打不起来的传闻后,各种风声都松了下来。铁器武器和粮食等不再有人抢购,人们的生活在紧张了几个月后又逐渐走回正轨。连尚先生的浩意拳馆也重新开张起来,只是学员不如以往多了。
期间朝堂上还发生了一个小型的朝会,讨论跟北面战争看似毫不相干的事,由黎宫八殿的西乌康坦亲王主持。然乌城盛产铁器和瓷器,多是由都城配给到全国,实行的也是然乌城统一定价。随着然乌城到帝国其他城池铁路的陆续开通,想要设立一个贸易办事处,让各个城池自主出价,以后好价高者得。对于这建议,江流早已了然,必然是皇帝陛下借着亲王的口说出来,至于为何不让盛煊怀这个贸易大臣来提,江流猜想,一是他官职势力仍然太小,二可能也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不想他过早曝露在那群环伺的门阀世家面前。很久没有参加朝会的南博公不仅出席,还罕见的提出了反对意见。他的身体愈发羸弱,面对西乌康坦亲王,同时也是然乌都城的最高掌权人连起身都困难,亲王免了他的礼节,让他坐着说。他颤颤巍巍的嘴唇发出模糊的声音,“这样各个城池自主定价必然坏了帝国对于整体的掌控,想那东边池鱼和宪康盛产海鲜,以后是不是进一步发展成为用海鲜换瓷器。南边的连城和池墨杂耍戏剧最为出名,以后是不是他们只要派了剧团来然乌表演上三天三夜就可以兑换整车的武器回去。这不全都乱了套了,哪里还有然乌帝国大一统的气象。”盛煊怀坐在南博公的身后,本想起身驳斥,又见江流老神在在端坐在原地,料想到那一夜自己送他的机械挂钟没有起作用,以自己作为南博公直系下属的身份,在这样的朝会上驳斥实在不妥,只好作罢。
小广已经和辛教授取得一致意见,决定了去丛林区帝国至理大学所在的地方,就读那个区的公学。据说因为在整个然乌城中,不算皇族,以此间学校出来的能够考进大学的人数最多,每次大学招考,可以达到好几十人。在每年上千的毕业生中仍然很少,但已经是最高的记录。
盛夏之后天气随着一场秋雨开始转凉。然乌城不似南边,每年要酷热到年底。也不似北面极寒,来年的四五月份仍然可能下雪,它刚好伫立在帝国的中心位置。能最明显的感知四季变幻,每个季节各个巷道和大街上相应的树木花草景致都不相同,即便是大学中长青的高大树木到了盛夏之后也会有部分枝叶变成黄色,就更不要提其余的花草。
进入公学以前悠长的假期,小广还想去一趟南区,他听闻了太多关于南区教会的传闻,同在一个然乌城中,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南区给小广的感觉似乎在另一个世界中。以往他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只是接触辛教授多了,自己的见闻更广,想要去探索未知的心就更强烈。
他去书店买了地图,开始认真规划起路线。从北区到南区,最省时间的办法当然是乘坐飞艇,只需两三个小时就可以飞跃整个然乌城的南北,这也是小广第一个否掉想法。飞艇他至今为止只在书报上见过,也问过辛教授,得到答复是辛教授爽朗一笑,说那飞艇的起降要消耗大量灵石,不是十分紧急的事务就是皇族也不可能轻易启动,让他断了这个念想。其次是乘坐蒸汽车,要去每个区专门的长途运转站,消耗一天基本上可以达到,但花钱太大,如今父亲不在,家中全靠母亲的拳馆支撑,虽不能说捉襟见肘,但也不是他这样的平民能消耗的。剩下的就是乘坐马车一个选项,马车要在沿途的几个区都停留休息,消耗三天以上可以到达。小广的手指在地图上横竖比划,地图中央是绿油油的一大片,上面只写了四个大字“中央公园”。他问母亲,中央公园是什么,母亲说是传闻然在乌城从建成之初就一直保留的一片绿地,一直没有开发,只在各个区进入的入口往里走三五公里还有些人烟,再往深入,桥梁道路全部都没有,成了城中的一个微小型原始森林。他又问,“那没有人穿越过吗?”母亲笑着说:“当然有,然乌城中上千万人口,各种冒险家和疯子都不缺。每年总有人像个原始的野人一样,从中央公园各个区的出口钻出来,号称自己花了十来天时间完成了穿越,谁知道呢。”成人对于未知已经失去了太多探索的热情,这却激起了小广的好奇心。他在心里盘算,如果普通人要消耗十来天时间,以自己现在的体力,一路小跑快行,估计两三天就能完成穿越,达到南区,甚至比马车还要快。
冒险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种下,小广就坚定的用了几天时间准备。直到第三天的上午,收拾了一个坚实的粗布袋子,背在身上足有半个他的身高。母亲之前给了他钱,以为他是想去南区看看,长长见识。见他这幅行头感觉奇怪,乘坐马车一个来回加上停留几天也不用这么多的行李吧。小广跟老垮相处多了,也学到一些胡诌的功夫,推说是辛教授有学生在南区,让去他家多住几天,所以自己行李带的多些。长这么大,从生活了十几年的北区去到南区是小广出过最远的家门,母亲还是不放心,走进里屋从存放钱财的箱子中又取了一些交给他,千万叮嘱后才让他出了家门。
少年难掩心中的兴奋,一路小跑,穿过了好几个街道终于到了中央公园的大门。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要花费几天的时间穿越都城中央自古以来保留的原始森林。只见公园入口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神秘或者热闹,只是一个小小岔路楼,安静又不起眼的开在一条小路边上。入口内种植的树木和其他道路看到的树木并没有不同,甚至还不如大学中的高大茂密。
小广走到入口前,虽然没有大街上铺设的道路那样平整,但也有不少人行进过后留下的足印,已经将满是泥泞的小路踩得光滑整齐。他往里走了几个小时,天色从正午到了太阳逐渐偏西,小路两旁的景色逐渐变得跟外面不太一样,不再有野花和低矮的灌木,两旁的树木愈发高大,抬头看,太阳的光线要穿越这密林已经有些费劲,只投落下影影绰绰的阴影。小广站在路上短暂停留了片刻,如果此刻转身,还可以在天黑前走回北区森林公园的入口,但很快又打消掉了这个想法。自己计划是三天内完成穿越,如果才第一天就退缩,那还算什么探险。
他朝着前面继续行进,道路越来越难走,都是崎岖的密林山路,已经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太阳逐渐西斜,要分辨脚下的道路变得很困难, 他从背后的包中取出自带的小型光源,准备走到一处平地就支起简易帐篷休息一夜。耳旁穿来昆虫在林地中穿越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余就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是你?”
耳边骤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小广一跳,他转过身保持拳法中的防御姿态。眼见一个浑身裹在沉重黑袍中的身影,那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和黑袍呈现出了巨大的反差。肉眼可见的皮肤全是雪白,连眉毛都是淡淡的银色,而身上沉重的黑袍却似乎比墨汁还要稠密。正是大学里常驻新实验大楼十三层的少女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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