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等半小时。”
“是。”还未进入夏季,晚春的深夜,风仍然有些凉意,但费管家通传访客,跑了几个来回,额头已经冒出毛毛细汗。也不知今晚怎么了,专挑这个半夜前来拜访,而且都是些日常见不着的小缺。
就刚才北区警卫队长他倒是认识,原属于“半文半武”的体系,直属管辖应该是安防军部,但里面的管理高层又总有从行政院,检察院等文官系统派去的官员。队长姓贾,已经年近七十,级别比行政院下辖的部委还要底半格,按理说不应该直接找到江院长。但那贾队长有些特殊,当年同江流一起在行政院共过事,后来江流扶摇直上,而他则兜兜转转去了警卫队,虽说实权也大,但同江流终究是天上地下了。
江流打发了费管家,让贾队长等半小时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在消化之前盛煊怀说的话。
他深夜前来,带给自己这个镶嵌灵石的机械钟。说出那翻关于财政盈余的话足以证明了背后有陛下的某种授意。陛下明面上要擢升贸易处为贸易院,这种程度的擢升,自康坦十世皇帝的改改以后从未有过。必然引起朝堂各方面的振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南博公的意见。盛煊怀先前有点说的不对,南博公虽然年近九十,但绝不是垂迈老人。他还年轻气盛,看不懂南博公故意示弱的种种表现。贸易处原本是抒意会议组的下属机构,这么多年南博公就没有发现帝国贸易的症结?必然是有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整治。只有天知道这位帝国文官第一人,数百年历史中传承下来唯二的“伯爵”,地位仅次于皇族十三殿长老和那位消失的异性亲王。他在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只怕皇帝陛下也要忌惮几分。更遑论明眼人通过上次大朝会上盛煊怀慷慨激昂的演说,明着是要打通贸易的外部关节而跟金康开战,内里不知多少门阀势力已经动了暗中抵抗的心思,如此关键时候朝堂上再来大动一遍,就不怕现在北面将要开启的战局不稳?所以今夜盛煊怀的游说,只能说明是他揣度了陛下的意思后夹带私心的擅自行动,想要通过江流的嘴去撬开这混乱的大幕。
还有更为关键的点,盛煊怀今夜论述的核心全都围绕财政和军事,看似层层递进,面面俱到。实际上遗漏了最关键的点,那是在帝国内只有不超过十人知晓的关于教会立场。两百年前索契大陆所有国家共同拟定的公约,确保后世贸易和宗教传播不受影响。这其中宗教传播不是简单的一个口号,而是有一段持续数百年的黑暗历史。皇帝陛下没有对他提起,他自然不知道。这也再次佐证了江流先前的判断。梳理清楚前因后果,他准备静观其变。如果皇帝陛下主动提出,他于公于私自然都会同意,那个时刻必然是在文官体系之外,皇帝陛下还得了军队体系的重要助力才会设立这贸易院作为新的第五院。而如果皇帝陛下不提,他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当了盛煊怀今夜游说后的枪去使。
手下按着的机械表盘指针一秒一秒的走动,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小时。江流罕见的揉揉眉心,有些疲倦。还要应付贾队长,他大概能猜到他所来何事,只是总归还是要见一面的。
费管家将贾队长带来寝房门外自己转身离开,贾队长推开门进去,冲江流行了一个文官礼。
“老贾,你我就不用见外了。”
“江院长太客气了,您是行政院长,我只是北区警卫队的队长。地位悬殊,不能马虎。”
二人在行政院当了多年的同僚,但江流一路上来以后,后面实际的交集并不多。若不是前些天他有事单独交代贾队长,二人几乎没有机会再见面。
“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小家伙出事了?”
“我是来请罪的。我没有管束好手下,常凯,就是我那副队长,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擅自带人去吧曼度区的一个酒馆给围了。偏偏就这么巧,那位公子今夜正好在那里,被逮了个正着。”贾队长是文官出身,年近七十,传闻马上就要退位,正是副队长常凯春风得意的时候。此刻他主动来和江流请罪,语气卑微,显得老态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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