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上的情况已经开始迅速恶化:在溺鬼潮水般的攻势下,渐渐有一个水手开始体力不支,被它们残忍地撕开了腹部。
他滑腻的肠道在甲板上流淌了一地,粘稠的血浆逐渐渗入甲板之间的缝隙里。
这些血液滴进底层的活鱼仓库,感受到不祥气息的鱼群开始在仓库里疯狂地扭动着;腥甜的人血气息也刺激得这些溺鬼们更加疯狂,更多的溺鬼已经突破了水手们的封锁攀上甲板。
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顾得上这位倒地哀嚎的水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他已经没救了。
一拥而上的溺鬼群扑倒在他身上撕咬着,用锋利的爪子轻易撕裂他的皮肤,把血淋淋的神经线一并撕扯出来,在他还未冷却的尸体上大快朵颐。
但无论是谁离开船弦去帮助他,失去压制的溺鬼很快就会挤满整个甲板。
到了那时,所有的人都得死。哪怕水手彼此间都是曾同生共死的同伴,但这个简单的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怎么会这样?!溺鬼怎么可能会同时出现这么多?!”
注意到身旁的同伴在接连倒下,脸上糊满溺鬼血液的船长,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自从溺鬼来袭开始,他一刻都没有停下过,也承受了最大的防守压力。他攥紧鱼叉的指节已经泛白,精铁打造的鱼叉上,已经满是溺鬼们的驳杂齿印。
而现在,他挥动鱼叉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
之前他还能一击将溺鬼刺入海中,现在却已经远远不够了。无穷无尽的溺鬼潮,正等待着他彻底脱力的瞬间。
船长是一位真正的硬汉,他无惧于暴风雨。但他绝不接受葬身溺鬼腹中的结局,绝不愿意如此屈辱地死去!
巨浪把溺鬼群重重地拍在船舷上,它们用锋利的爪抠进船身的木板缝隙里,把自己牢牢固定在船舷上,不断向上攀爬。
有些溺鬼碰不到船舷,就抓着同伴的鳞片继续上爬,被同伴落后的溺鬼拼命反击,船舷外混乱作一团。
这些残暴的生物毫无种群意识,在它们的眼里,新鲜血肉才是唯一的目的。
它们一边攀爬一边自相残杀,不断有残肢碎块落入海中,船舷边到处都是墨绿色的黏糊血液溅洒的痕迹。
这些生物远比史崔克想象得还要疯狂,为了满足饱腹欲的它们,可以牺牲一切。
“救...救救我!船长!船长!!!”
史崔克艰难地偏过头,发现瞭望员亚登正倒在血泊之中拼命呼救着,几只溺鬼将他用力拽往船外,看来是想把他拖入深海慢慢享受。
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半截空荡的裤袖被血迹淋湿,糊做了一团,在甲板上拖出了一条混合着血液与碎肉的醒目血痕。
但亚登自己并没有放弃抵抗,强大的求生欲促使他拼命抱紧了桅杆,溺鬼们暂时没法如愿以偿。
但史崔克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分心去帮助亚登呢?难道......他只能期待奇迹了吗?
奇迹真的发生了。
就在亚登那求生欲赋予的体力都已经透支时,一支鱼叉从舱门旁疾驰而过,如同串珠般接连洞穿了数只溺鬼的头颅。
随后,这支鱼叉连带着四五只溺鬼的尸体,一并落入海中,整个过程只发在眨眼之间。
而这个时候,正是压在科克身上的溺鬼被克兰一刀毙命的瞬间。
飞刀和鱼叉的命中几乎就在同时接连发生,先后消灭了近六只溺鬼。
而这样精准而恐怖的力道,居然同样是那位溺水者的手笔!
科克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个刚刚还昏迷不醒的男人。他亲身检查过这个男人的伤势,因此才会对他此刻的所为倍感震惊。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在浑身多处钝性外伤,内脏破损,背后箭伤未愈的情况下。身为医师,科克对克兰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
正常人哪怕只是躺着,都会因为这样巨大的痛苦而陷入休克,更别提做出哪怕极其简单的动作了,那绝不是人类所能忍受的痛苦。
但这个陌生的男人,却依旧能发出这样恐怖而精准的攻击。疼痛感丝毫没有干扰到他精准的动作,看样子他甚至连力量也没有受到影响。
正当科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克兰却已经主动找上了溺鬼群,他对它们那令人绝望的利爪和锐齿没有丝毫恐惧。
他的动作甚至比溺鬼们更加残暴:他将双手直接伸入溺鬼那乱牙丛生的口器之中,分别握住它的上下颚骨。
这一切仿佛源自本能,因为他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融入在了他的血脉里,重复过了不知多少遍。
而下一秒,所有船员们都清晰地听到了一声骨骼撕裂的声音,甚至连溺鬼们的怪叫声都被完全掩盖了。
大簇的血液飞溅着,距离最近的史崔克被淋得浑身都是,然后他呆滞地抹了一下脸颊。
血是墨绿色的。
紧接着,克兰扔下早已失去生命的溺鬼尸骸。溺鬼的尸骸在甲板上诡异地扭做一团,就像是一只被晒干的青蛙。
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那失去了下颚的溺鬼尸首,随意地踩碎了它的颅骨。
或许是感觉空手的自己杀伤力还很有限,他将手习惯性地伸向右肩,但发觉那里只是空荡的一片后,才就此作罢。
随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甲板上散落在一旁的铁锚,这艘船上唯一不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黝黑的铁锚上遍布着斑驳锈迹,那近半吨的恐怖重量,以及并不算锋利的锚尖,让它基本与“武器”二字无缘。
但克兰对于武器的种类似乎并不挑剔。餐刀,鱼叉,哪怕是锚铁,只要顺手他都会拿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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