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每天夜里三点就会醒,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我不由自主的陷入一种猜想,这个时候张蓓蓓在做什么?在做梦吗?梦中是否会有我?左手手臂上的两张创口贴还没揭掉,我在一张上写下张蓓蓓的名字,在另一张上也写下张蓓蓓,一张贴的是动脉创口,一张贴的是静脉创口,我透析十二年了,至今也分不清哪是动脉哪是静脉,但我知道一个是出血,一个是回血,我把张蓓蓓的名字分别写在出血口和回血口,我希望她的名字能融入我的血液,我的灵魂,虽然此生我已无力回天,但我坚信我有来生,来生我一定投胎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一定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在这个人生里,我带着灵魂里基因里的记忆,我要找到张蓓蓓,我要用一生去呵护去陪伴她。
每天夜里三点半,垃圾清运车会准时来到小区,带走这个小区昨日所有的痕迹,我希望有一辆垃圾清运车能来到我的心里,将我所有的记忆都清空,那样我才能安然入睡,不必害怕在梦里重复一次又一次刚刚揭晓自己尿毒症时的绝望,我想过从状元桥上跳下去,可是如若我的肉身毁灭了,那么保存张蓓蓓十年青春的载体也将荡然无存,没有哪一部相机留存的张蓓蓓的影像,有我的心留存的那样清晰,也没有哪部录音机留存的张蓓蓓的声音,有我的心留存的那样保真,我存世的意义并非继往圣之绝学,更不可能是开万世之太平,我存世的意义就是要热爱张蓓蓓,我要一直看着她,看不到的时候,我要一直想着她,她已经37岁了,她还没有结婚,虽然我已经七年没有看见她了,可是我确定她没有结婚,因为我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会告诉我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如此热爱张蓓蓓,所以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展开故事的全貌,对于他们而言,我是一个杯具,可是张蓓蓓也是一个焦点,因为她快四十了还不结婚。爱,是自私的,热爱,更是。我自私的希望张蓓蓓永远不结婚,这样我在想到她的时候,起码不会想到另外一个人,我的想念会永葆高洁。
七年了,她的父母肯定无数次催促过她,她的朋友肯定也无数次给她介绍过对象,她是怎样回复他们的呢?回复的表情和用语,我都能猜想的到。听人说,现在她的领导已经开始给她介绍二婚的了,看来,行情是看跌了。矮个子女人不经老的,这是不是跟低海拔氧气浓度过大有关,皮肤过度氧化,皱纹过度滋长。
缘起性空,得到就意味着失去,从未得到也就是从未失去。天快亮了,又是一个周末,我别无选择的要去鼓楼小学对面的有意思盯梢,疫情期间她应该也不能回平庆,要是她从住处来学校拿什么东西,我就有机会见到她了。想见一个人,又不能让她知道,这种扭曲的心理,会有撇直的那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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