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张蓓蓓一直不结婚,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麻神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我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我在假装我不知道,抑或是我担心我知道张蓓蓓一直不结婚不是因为我之后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活不下去。是的,如果说我的泡在胆汁里的生活还有一丝甜蜜的话,那一定是来自这个不知道,或者说这种不知道,这是一种特殊的不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种特殊的不知道而羞愧难当自惭形秽,相反,我是得了这种特殊的不知道的济了。风雨同舟,同舟共济,虽然我们极少见面,但是知道她没结婚,不管是不是因为我,每每想起,心中总会漾起暖流。张蓓蓓的不结婚似乎是我苦海上的一叶扁舟,让我得以安身立命,如果没有这个事实,我早就葬身于惊涛骇浪了。
张蓓蓓是土生土长的平庆市人,她的爸爸是平庆日报副刊编辑,她的妈妈是平庆市立医院的医生,按理说家境殷实,至少是小康水平,然而我的准岳父天性洒脱,嗜酒如命,连张蓓蓓的手机都让我老丈人给卖了,据说只卖了一瓶古井贡酒的酒钱。本来我和张蓓蓓在一起,内心是极度自卑的,一来我是哑巴的儿子,二来我是农村的,连普通话都说不周全,可是天赐良机,送给我一个不争气的老丈人,让张蓓蓓也成了破落户,时常要靠我出去补课来接济她。每个月一结完课时费,我都要带张蓓蓓去如来饭店吃糖醋里脊,我们就只点这一个菜,28块,2003年是这个价,2004年是这个价,2005年还是这个价,后来是不是这个价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不知道了,这是我的隐私。我喜欢看着张蓓蓓吃肉,她埋头苦干,像偷腥的猫一样,风卷残云,吃得嘴角全是红汪汪的番茄酱,我要给她擦,她总是扭头,我好希望现在在有为的街头能找一家饭店,让我看着她吃糖醋里脊,虽然现在她和我一样已经人到中年,可是在我心里她依旧是一个刁蛮可爱的小女孩,在我心里?为什么不能是在我眼里?我想主要还是我缺乏勇气,一来我已经是一个尿毒症病人了,二来我们已经七年未见了,贸然去打扰她也是有失偏颇的,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她在阳关道上走,我在独木桥上行,我们已经不可能有交集了,唯一有可能的交集是哪天我被学校安排到鼓楼小学去听课,这样我们才会不期而遇,可是现实是我一次也没有被安排去听课,校长说你都这样了,还去听什么课,我觉得校长说的对,我这样一个残疾人学城里名师的经验有什么用?
好多次,我整天就坐在鼓楼小学对面的有意思茶楼里等着张蓓蓓的倩影出现,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鼓楼小学的伸缩电动门,它缩一下,我的心就缩下,可是你缩来我缩去,张老师始终没能出现,当然这也怪我,我总是挑周末来盯梢,平时她必定会出现的日子,我必定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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