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置到木叶山边的捺钵住了两天了,已是冬至,当是祭山时候。远方天地交界处,挡着初升太阳的金字塔形岩质山丘,便是木叶山了。不过是后世考证猜测的木叶山,竟是还不是不甚重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传统里面,到底有多少来自先祖的传承,祈置并不关心。
他在帐屋外面的草场上席地坐着,拿了几张纸,温故上面已背下的演讲稿。
『好冷啊……栾刺底呢。』祈置听见那位三月挞马的声音,看去,依旧穿着便装,悠哉的拿着个烧饼吃着。
『睡着呢,近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的。』祈置在脱脱直手里的烧饼上,挑了处没咬过的地方,掰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是那病的原因吗?』脱脱直也将饼上被祈置掰下的缺口周围一圈,都掰下来给了祈置。
『不完全算,主要是奥氮平的原因——这饼一点馅都没有,那群偪养的连这上面都要贪是吧——你也快去换好衣服吧。』
『急什么,早着呢。那官服我别说穿着,看着就浑身难受的像有蛞蝓在爬。』脱脱直甩着饼说道。
『虽我也不喜欢,看着别人穿更像有蜗牛在我身上爬,当然栾刺底除外,栾刺底穿着好看。但就今天一天,多穿一会儿你身上还能多块肉吗。』祈置虽已清楚这位挞马的才干,但这一身反骨着实让他头疼。
『我少穿一会你也不会少块肉,不过栾刺底确实——蜗牛爬和蛞蝓爬有什么区别吗。』
『蜗牛有个壳,重心和蛞蝓不一样,所以黏糊糊的同时还像被拽或者牵着或者别的,特别是倒着的时候。』
『喔。说起来你我却甚还相像。』
『你也如此觉得吗。』祈置说道,但细想来,又道:『依你察言观色的能力,和我大抵不是一个意思。』
『不,我指就是天性里的那些相仿。不会察言观色我还不会复盘分析吗,再低能也终归日久见人心。』
脱脱直说着将饼吃完,改道进了帐屋去看钭悉。祈置则也收起稿子,散步去了。
捺钵里多是宗室里的人,祈置见这群近亲结婚生出的低能也觉心烦,只沿着河走,寻觅猎苑里的狍子野鹿之类。忽的竟有人从后面搂住他,背上的触感像是躺进了天宫里顶舒服的床上,且拿艾草禳尽了毒气,又用仙草异香薰满其间。俄而又听见那蝉鸣般的声音道:
『大顺新添可汗一个!』
祈置则抓着那人手臂把她翻到身前,像捕到什么猎物般的摁住她头道:『寡人活捉太子一只。』
来者,肌若蝤蛴,衣似蝶翼,青丝白发缭相杂,窈窈风过散又立,吝啬身段衣难掩,?儴未央且既济。右眼重瞳隐异像,药香随风出袖里,眼角秋水囊洞庭,柳眉若哀潇湘泣。却是姬顺朝当朝太子讳弦字青济。
『本还想去帐屋那找你,没成想竟在这里碰上了。』她坐在草甸上,仰头同祈置说道。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哼哼,当然是偷偷溜出来的。』青济像还挺骄傲似的,笑着叉腰说道。
『从虎思斡耳朵溜到这?』
『对。』
『对你个头,你爹把皇室的代表权都交给你了,搞砸挨骂别怪我。』
『咔咔,放心好了,就算出事乐酉也一定会帮我搞定。』青济竖着大拇指,同祈置吹嘘到。
『荀洗马还真是辛苦。』
『走!早饭我还没吃呢,去捺钵帮我弄点好吃的。』青济如此说着,拉着祈置往捺钵奔去。早饭摊子摆在最大一个帐屋的边上,附近扎堆聚集着一干宗室人等,再边上则是方圆几里唯一的一棵树,历来祭山仪相干人员都以此为标记安营扎寨。宗室里有认得弦太子的,但都只是斜眼偷看。青济看样子应该是真的饿了,煎饼配着烤肉和豆浆,狼吞虎咽的吃饱喝足后才看见边上的那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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