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松殿时期已经过去,刘竑还是想再回一趟松殿。皇后问他理由,他也说不清。即使如此,皇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于是在五天后的八月二十日,原城公主带着刘竑回到了松殿。
刚进入松殿时,刘竑感觉这里的气息十分亲切,心情变得很好,走路的姿势也轻松了不少,甚至走着走着就一会大步的迈,一会小步的移,玩耍起来。但当他推开母亲原来住的房舍的门时,玩乐之心瞬间就被吹没了。
空荡荡,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器物。再走到自己涂鸦过的墙,那里的涂鸦也被抹掉了。见状,刘竑急忙跑向自己的房间,里面的情况与母亲那如出一辙。他又跑向其他可能有母亲痕迹的地方,但是整个松殿中,关于母子俩的一切已经全部被移走,或者是被抹掉。而此时距刘竑搬到皇后那只有五天。
这让刘竑感到很气愤,于是又跑去询问殿中的其他才人,但是原先认识母亲的才人们不知为什么,怎么也不愿提及他的母亲。这样一来,在不知道的人眼里,松殿是否有过那么一位王才人都是值得怀疑的了。
满怀期待的来到松殿的刘竑,只得哭着鼻子离开了这个宫殿,这处地方已再无母子二人的痕迹,变得陌生起来。但是刘竑还记得,千秋宫中应该会有关于王才人的记录,因为每年皇后都会对宫人的情况进行统计,于是皇子又抱着些许期待返回千秋宫。
但是呈给他的记录让他傻了眼,虽然刘竑认不得几个字,但母亲的名字他是记得很牢固的,可惜的是,呈给他的统计宫人的几篇记录中,都没有出现这个名字。事实上,皇子并无权限查看这些记录,能给他看也很奇怪。
至此,刘竑彻底绝望,转头离开,然后一步步的挪向自己的房间,中途感觉完全没了力气,便又被扶着登上属于他的舆。
入夜,皇后将两个孩子召到主殿,在那里,刘竑提出了疑惑:
母后,为什么关于我娘的东西全没了啊。
一听到这句话,皇后直接将不满挂在脸上,直言不讳的说道:
我让人把那边的东西全部抹掉了。对了,今后别再跟我提王氏,现在你的母亲只有我,你应该习惯。你还理解不了我的做法,但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记住这点就够了。
皇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向刘竑说到,刘竑被吓到了,支支吾吾起来;皇后也懒得听他的后话,示意他退下,刘竑只得行礼离开。虽然这位皇后能力强劲,也有着上乘的长相和富有亲和力的微笑,但她的性情实在让人难以亲近;举例来说,讲家常对皇后而言是完全做不到的,但这种闲聊对联络感情至关重要。
“母后,我不解,为何非要将王姨的在宫中的一切全部消除呢?”刘竑离开主殿后,仍然待在主殿的原城公主提出了同样的疑问。这回皇后给予了解释:
我想把这孩子培养成一个可以担当天下的人,但现在的他太习惯逃避了,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把他想逃去的地方消除。之前在松殿,一有问题他总会想起王氏;到了这边,一有疑惑果然就想着松殿,这样不行。所以我要让他牢记王氏不可能再来帮他,了解这个现实,如果他能因此慢慢学会依靠自身那就好了。另外,总是听到这孩子亲切的喊着娘,对我却过于拘谨,感觉也很不舒服。
“可是,他才七岁呀?”原城公主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对我而言,七岁也不算很小了,已经可以懂些事理。不过我对教导小孩这事感到棘手,君儿你懂事,所以没什么。但竑儿不同,他心总是向外,这几天发现他玩心很重,如果不管好怕是会荒废时光;那样等他十几岁时,被兄弟们压了下去,就有的他愁了。其实我也知道一味逼他并不合适,但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
稍微停顿了一会后,皇后又发出句感叹:“教导小孩比想象中还要头疼,改天我可得好好请教一下中书令。”
看到皇后渐渐紧锁眉关,公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母后无所不能,没想到也会这样发愁啊。”
“怎么可能无所不能,总有不擅长的事。”皇后平静的做出回答。
再看刘竑这边,回到卧房后,刘竑再也压抑不住,放开嗓子痛哭起来;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他忘掉母亲,就连母亲也让他忘记自己。一旁的宦官宫女被吓坏了,赶忙上前询问,但刘竑把他们都赶到了两米外的地方。很快,刘竑这边的宦官宫女几乎全都涌向房间,但所有人都只是围着刘竑,侍从们面面相觑。见刘竑越哭越大声,一时看不出停下来的迹象,赵权便吩咐一位宦官去询问皇后。
不想,带回来的话却是:“皇后说今晚就让燕王哭吧,燕王需要宣泄一下。”于是赵权留了两位宦官,让其他人都离开房间,他带着这两位宦官站在房间的角落候着。
等到刘竑哭的声嘶力竭时,赵权吩咐身旁的一位宦官去取水和糕点。
终于,刘竑累的瘫在床上,这时赵权缓缓的走到刘竑身边,小心的将他扶起,并递上了水。然后赵权又退到距刘竑将近一米的地方,静静的跪坐着,看着刘竑一点点的喝水,小口小口的嚼着糕点。
“你什么都不问吗?”吃完糕点,刘竑转头看向赵权。
“如果您愿意说,臣愿闻其详。如果您觉得不方便说,臣也不该过问。”赵权低着头回答刘竑的问话,在刘竑痛哭时他也没盯着看,只是不时注意一下刘竑的状况。
“嗯......”思考了一阵子后,刘竑示意赵权退下,他讲不清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而且也有些排斥将这些事情讲给他人。
进入千秋宫后,身边的很多人对刘竑的态度有所转变;最明显的是皇后,她开始对刘竑展现严厉;不同于松殿时期那些“不像话”的,宫中的宦官同样对刘竑百依百顺。但是有一个人对刘竑的态度就与以往没什么区别了,那就是原城公主;这位公主素来待人亲切,并不会因为兄弟姐妹的出身,而有所歧视。
到了第二天,刘竑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室内,然后视线定在了一个位置,原城公主正坐在他身旁,看着书。公主也感受到了刘竑的视线,她转过头与刘竑对视起来。
“都中午了,也没到我那,还以为你又生病了呢。”公主开玩笑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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