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城公主和嘉阳王求见。”五月末的一天中午,刘竑在原城公主的带领下来到了千秋宫。乔端向皇后禀报了他们来访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处理事务的皇后停下了手,将毛笔置于笔托之上,然后稍微合了一下眼,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她开口说道:
有意思,让他们到书房等候,我一会就到。
是。
这“一会”实在有点久,等了半个时辰后,姐弟俩还是没见到皇后。原城公主依旧心平气和的看着书(她让侍从抱着书过来),而无事可干的刘竑急了,他问乔端:
大人,您真的跟母后说了吗?
回殿下,臣确实向皇后禀报了二位殿下的来访,至于皇后为什么一直没来,臣也感到疑惑。
听到这番回复后,刘竑瞟向门口,依旧不见皇后的身影。“唉”重重的叹了口气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席上;可刚一坐下又立刻起来了,他实在是感到急躁,索性站了起来,开始在屋内踱步。
看到刘竑开始在屋子里踱步,公主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着在室内走动的刘竑。而就在刘竑踱步到书房门口时,房外传来喊声:“陛下驾到。”
这句话传入耳中,刘竑下意识的将头扭向门口,他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刘竑已经两年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如今突然听到皇帝驾到,实在是不知所措;他就这么愣在门口,没有一点动静,直到原城公主来到他身边,敲了敲他并对他说:“小竑,准备拜见父皇。”说完,公主跪了下来,看到这一幕后,刘竑也立刻跑到姐姐身边,面向房门跪了下来。
刘竑头抵着地,在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中,他听到了一道扎实有力的声音,这道声音只要抵达有侍从的地方,都会响起侍从们弯腰带起的衣服摩擦声。
渐渐的,这道脚步声抵达刘竑身前,停住了,然后所有的脚步声都没了。有一刹那,房中没有一点声响。
“君儿,竑儿。”一道洪亮的声音呼唤公主、皇子。刘竑缓缓抬头,一个高大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眼前。
按照周国的审美,此人是毫无疑问的美男,眉清目秀、皮肤也良好、胡须较多却并不显老。看着这个人,刘竑的脑袋中冒出了一个巨大的疑惑——父皇不是已过四十了吗?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人是?
“臣拜见父皇、母后。”突然,跪在刘竑身旁的原城公主说道。
不用多想了,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两年多没见到的父亲,于是刘竑也学起姐姐,说道“臣...臣...臣拜...见父皇...母后。”他的父皇和母后都气势非凡,刘竑现在压根就无法适应他们散发的气场,紧张十足;他断断续续的说着问候的话,手上已沾满汗水。
“都起来吧,到那边坐着。皇后说竑儿有事找她,让朕也过来一下。”说着,皇帝就往书房深处走去。
“然后父皇就过来了?”公主边跟着皇帝边笑着说道。
“应该是很要紧的事吧,不会没事让朕中午到千秋宫啊。”在回话间,皇帝已经坐在了预先为他和皇后放好的席上,公主、皇子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皇帝对刘竑说:
所以,竑儿,你有什么事找你母后?尽管说。我也会听着。
皇帝注视着刘竑,声调显得十分平和,他注意到了眼前的皇子对自己有所排斥,所以想尽可能的让他放松。一旁的皇后也微笑着看向刘竑,她的眼睛深处似乎还有些什么,可幼小的皇子无法领会其中的深意。
刘竑依旧感到十分紧张。但是,既然来了,就应当好好的跟母后说;如今父皇在,或许更好。深呼吸一口后,刘竑将左手伸向自己的右臂,然后掀开了右臂上覆盖的袖子,两道伤痕赫然映入皇帝、皇后的眼帘。
即使已隔数月,由齐王刻下的伤痕在刘竑的右臂上依然清晰。看着这伤痕,皇帝立刻向刘竑靠近,然后将手伸向他的衣领;皇帝似乎想查看刘竑身上是否还有其它伤痕。但这一举动被皇后打断了,皇后轻轻的拍了下皇帝的手,对他说到:“竑儿病刚好,别这样。”
于是皇帝的动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又将手伸向刘竑右臂处的伤痕,稍微摸了摸他的伤口,同时看着刘竑的反应。伤痕虽然依旧清晰,但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伤而感到疼痛了,所以刘竑的脸上只有紧张。皇帝问道:“竑儿,这是谁干的。告诉朕!”说着,这位父亲的口气变得严厉,刘竑被他吓到了,身体抖得厉害。
见状,皇帝退回到自己和皇后的席上,端正坐姿后,他令在自己周边的“小宦官、宫女”全部离开卧房,只留下他和皇后的亲信,公主带着的赵权也识趣的离开了书房。
见无关人等全数离开后,皇帝平静的对刘竑说:“别怕,牵扯到谁都可以说。”
“伤是刘劭用树枝划的......”刘竑早就不把齐王刘劭当弟弟了,所以直呼其名。
“树枝不至于划成这样吧?”可以看出,刘竑手上的那伤是深深的扎进肉中,而且在两个月后,痕迹依然明显。
“他让他的下人砍(削)了树枝,(变得)很尖,然后把我打倒。让那些人...呜呜...让那些人按住我的手,然后翻我的衣服(袖),(用树枝)刺我(右臂)。”说着说着,刘竑流下了眼泪,他没有嚎哭,只是不断的、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然后用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盯着父母所在的方向。
看到孩子极其悲伤的表情,看着他在回话期间已经被泪水沾满的脸颊,皇帝不打算再怀疑自己的儿子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小孩能够“装的这么自然”。皇帝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皇后,皇后也对他点了点头,确认了皇后的意思后,皇帝开始深究,他问道:
齐王为什么那样对你?
不知道,他喜欢玩这些,然后看人哭。
“啧。”皇帝对这种恶习十分厌恶。
朕也往松殿安排了侍从,遭受侮辱时,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不管臣,在远处看着臣挨打。”刘竑语气粗暴,申斥着那些宦官、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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