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李炎坐在书案前,他的军报已经送出近一个多月了,迟迟等不来朝廷的回复。难道还有战事,他不敢想,此刻的他只想早点回去,家里有他日夜牵挂的妻子和孩子。
面前的灯烛忽明忽暗,烛台边一只灰娥已经死去,它的翅膀被烛火烧焦,整个身子被流下的蜡水淹没。他望着这只蛾子发呆,勇敢而又愚蠢的家伙,明知是死却还要扑上去。这不就是多年前的自己吗?
十五岁那年,他初次从军,跟随父亲去南下平叛,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杀人。对方是位副将,穿着一身厚重的黑甲,个头比他高出半截,人也很壮实,当对方骑马快速向他冲来时,他没有害怕,虽然没有马,只有简单的布甲,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冲上去。当他把手中的利剑刺进黑甲时,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那场仗之后,他被提拔为校卫,之后,每一次战斗,他都会想起被他刺死的黑甲将军,尽管他连那个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直到今天,他已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立过多少战功,受过多少次伤。
父亲曾告诉他,军人应该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对国家忠诚,对王上忠心。这些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做的。也许有一天,他会像父亲一样战死沙场,但他不在乎,因为那可能就是他的归宿。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进来”他说道。门开了,来的是李成。
“大人,出事了,牢里的俘虏杀了看守,冲出了大牢”,李成汇报道。
他没有惊奇,只是淡淡的问道“有多少,派人去抓了吗?”
李成答道“三十几个,都是胡人,其他的还在,已经派人去了,他们跑不了。”
“我总感觉不对,走,去看看”他突然有种不详的感觉。说着便拿了剑和李成向外走去。
城里显得异常安静,只有零星的狗吠声。
“不是派人去了吗,怎么这么安静?”
“是啊,大人,至少应该有马蹄声,派出去的都是骑兵”
“备马,去桥头,”他突然吼道。他想到了胡人俘虏逃跑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为了破坏刚修好的浮桥,那样的话自己的军队可就被动了,那里通往西边,如果城池被围,这座桥是唯一的退路。
桥头在城西,骑马大约一刻钟就能到,两人上马带着十几名骑士向城西疾驰而去。
就在离桥头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尸体,看穿着是南国的骑兵,现场还有几匹马的尸体,脖颈被撕扯掉一大片肉,鲜血直流。地上的士兵也一样,不仅喉咙被咬断,有的甚至肚皮被咬破,肠子都流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成的胃里不断的翻腾,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吐出来,身后的骑士早已对着地面狂吐不止。
李炎深吸了一口气,他也算身经百战,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刚无疑问,这绝对不是人干的,但是,是什么野兽呢?
“大人,这会不会是狼群干的”李成问道。
李炎说“不可能,城里怎么会有狼呢,再说,什么样的狼能让这些手持利剑,身经百战的士兵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你,通知李季叔带一队人马过来,我们得先把这些尸体抬回去,快!”李炎对着身后的一名骑士说道。
“是,大人”骑士调转马头向军营而去。
这是,李成说道“大人,我们继续追吧”
“不行,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先别着急,等李季叔来,我们商量一下。他见多识广,应该能看出点眉目来。”
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俘虏们没有破坏浮桥,他们不知所踪。他能看到的只有地上的尸体,死状凄惨而怪异。
半个时辰后,李季叔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现场,他下马察看了一番后,表情严肃而凝重,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李成问道。李季叔没有回答李成,他站起来,转身对李炎说“大人,事关重大,请借一步说话”。李炎点了点头,便随李季叔走到了离大队约五十步的桥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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