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高坐在龙位之上,旁边的秀墩上已经没有了人。那个位置原本是太子坐的。
入秋之后,北方的天气已经转寒。加之朝局变动,不少大臣都有些微微发抖。
康熙说道:“这段日子,藩镇那边出了一些传言。说咱们大清朝庭,居然派了探子到藩镇,企图偷学他们的蛮术!笑话,我大清尊的是孔孟之道,行的是中原礼仪,国重如山,用得着学南蛮子的东西吗?”
不少汉大臣悄悄望了他一眼。
康熙果然有一手。不光亲自“辟谣”,还把大清和汉臣,士大夫们绑在了一起。共同鄙视南蛮子。
于是不少人应道:“皇上圣明!”
康熙哼了一声,之后说道:“把他们带上殿来。”
话传了下去,侍卫们就押着一群只穿着便服的人上了殿。
众臣看时,当先的两人就是太子和大阿哥胤是。
然后是太子家的索额图,大阿哥家的明珠。以及和他们有牵连的大小官员。
这让不少人的腿抖得更狠了。
太子和大阿哥他们家把持朝政几十年,结果康熙巡幸一把全撸了。
康熙慢慢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当朝大学士,统共有五位,朕不得不罢免四位;六部尚书,朕不得不罢免三位。看看这七个人吧,哪个不是两鬓斑白,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哪个不是朕的儿女亲家?他们烂了,朕心要碎了。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里,却搞成了这个样子,朕是痛心疾首。”
他慢慢走下金阶,声音也越来越高亢:“朕有罪于国家,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朕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还有你们,虽然各个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你们,就那么干净吗?朕知道,你们有的人比这七个人更腐败!”
说着,康熙恶狠狠的指了指地上跪着这群人。
“朕劝你们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朕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大清的心头之患不在外边,而是在朝廷。就是在这乾清宫,就在朕的骨肉皇子和大臣们当中!”
康熙越来越说越激动,额头上都绽起了青筋。
“咱们这烂一点,大清国就烂一片!你们要是全烂了,大清各地就会揭竿而起,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呀!想想吧,崇祯皇帝朱由检,吊死在煤山上才几年呢?忘啦!那棵老歪脖子树还站在皇宫后边,天天地盯着你们哪!”
“皇上!……”
群臣们赶紧哭了出来。实在哭不出来的,又急又怕,眼泪也就下来了,毫不含糊。
康熙长长吁了一口气,声音也平和了不少。他慢慢夺上了金阶,重新坐回了龙椅当中。
“朕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老想着和大伙儿说些什么,可是话总得有个头哇,想来想去只有四个字——这四个字,说说容易阿,身体力行又何其难?”
众臣抬起头,望向了龙椅后面冉冉升起的牌匾。
康熙说道:“这四个字,朕是从心里刨出来的,从血海里挖出来的。记着,从今日起,此殿改为正大光明殿!好好看看,你们都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想想自己。”
说着,他重新起身,快步离开了大殿。临行时,用手指了指文武大臣,扔下了一句话。
“给朕看半个时辰!”
……
“康熙居然派人到咱们藩镇偷学技术,结果因为闹考场被打发回家了?”
昆明,平西王府办公室。
听到这个消息,陈柯差点没笑死。
郭壮图也笑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朝庭一直让咱们献宝,郡主也一直没搭理。结果他们坐不住,想来偷学,不想那些旗人实在太不争气了。”
陈柯说道:“这个姚俊,处理事情倒挺在行。一下赌住了朝庭的嘴,让他们自己进了死胡同。”
满清要进入工业化是很困难的,这不光是技术问题。
作为少数民族政权,他们必须推崇汉化。以证明自己的法统,是中华正塑。
但中华正塑,对于“蛮务”本身也不推崇。结果这样一来,就形成了近代化的悖论。
你是中华正统,就不能搞奇技吟巧。
你搞奇技吟巧,就是蛮夷,汉人就会不服。
更何况,工业化光有技术就是张皮。陈柯搞了这么多年,旧瓶装新酒,可谓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本土光复的也才五个省,外加几个州府。
就是这五个省,属于发源地的云贵两省还在试行训政。离真正的训政还差老大一截,更别说真正行宪了。
“中国太大啦,康熙要是乱搞必然会天下大乱。他自己肯定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一直没有大的动作。朝庭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我帮忙一点一点的光复。”
康熙不是傻子。没有发展工业,除了缺少技术,肯定也感觉到了华夷之防的威胁。
陈柯起身,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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