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花片刻间已吃完了半条贵妃鱼,这才心满意足地搁下筷子,替珑飞舀了一碗羊肉汤,递到他手上。珑飞迫不得已接过来,只得先忍下肚里的酒虫,喝汤吃肉,再吃完一小碗米饭。
此刻窗外满天星月交相辉映,谯楼上更鼓齐响,声传十里,鼓声绵密,不绝于耳。
花儿唤丫鬟收拾完残羹,方才领着珑飞,走出厢房。转到一条回廊上,穿过一个月洞门,径往后花园行去。
相隔十几年,早已物是人非,宫城已因战事而摧毁,旧址上早已改建为大都护府邸。只后花园内因有极宽广的内湖水域,才得以保留原貌。
花园极大,宽广各有三百多丈,由此可推测当年宫城中楼堂殿宇之巍峨。花园里除了几百棵棵粗壮的老树,昔年所植各色名贵花草早已残败,偶有遗落地里的种子萌芽,开出几朵纤弱瘦花,瞧上去与路边的野花无异......
环顾四周,黄土苍茫,一片荒芜。园中只有几处残墙断壁,腐木碎砖撒落满地,昔日繁华早已逝去。
箬花一刻不停,携着珑飞向前行去。
走近东边的湖岸边,两人跨进一座塌了大半的水榭之中,箬花对珑飞说道:“飞哥哥,当年花儿曾在这水榭里跟宫里的舞娘习过舞蹈......”
她耳边仿佛又传来琵琶叮咚的清音,琴瑟合鸣之和声。
不由自主的五指曲张,手若兰姿,双臂伸展,轻轻摇晃。她踮起脚尖急速转了几个圈,宽大的白布袍下,身姿轻盈美妙,舞动干净利索。
月色下风吹树动,人随风动,飘若柳丝,绝美无伦。
珑飞目测湖面几近百亩,湖岸边野草丛生。因是雪山融水汇聚成湖,湖水清澈见底,连沉在水底的腐木都历历在目。
珑飞道:“这水榭对着这片湖,倒像一座舞台一样。花儿在这里跳舞,要是湖里有只船浮起在水中,坐在船上看花儿跳舞,那一定美妙之极。”
“再喝几杯葡萄美酒,哈哈…人生几何?得尝此美。”
箬花嗤嗤而笑,道:“呀,想得挺美!”
俯身捡起一块碎砖,抛到水塘中,登时静静的水面上一轮明晃晃的圆月被击成碎片。
箬花心里酸酸的,说道:“当年父母每逢十五,即在此处扁舟赏月,小花儿便跑进水阁里,跳舞给爹娘看。我娘会开心得拍起手来,父王也会抚掌大笑,多喝几杯上等的葡萄美酒。”
想那小小女童,天真烂漫,细皮嫩肉,乖巧可爱。穿上漂亮的花衣衫,头顶扎起冲天辫,Uw.uknsh.在水榭中欢快起舞,那一定是又喜气又好看,令观看之人生起无限快乐!她爹娘势必畅怀欢笑,拍手赞赏,自然要多喝几大杯酒。
珑飞一路上从未听箬花提到过她母亲,她或有什么难言之事,自是不去多问。此时听她说起,想开口询问几句,又听她后一句话里提到葡萄美酒,心痒难揉,便说道:“你父王所喝的定是窖藏的极品酒,不要说多喝三杯,便多喝三桶,也能喝下。”
箬花道:“哇,喝三桶,那不要醉死啦!”
珑飞答道:“珑飞倒不会醉,若看着小花儿跳舞,喝三十桶桶也没点事。”
箬花道:“呦,有这么厉害?待会我舞上一曲,看你能喝下几桶?”拉起珑飞道:“走,先去喝三桶给我瞧瞧。”
两人走出水榭,走上一条碎石小道,又穿过一座块花岗岩堆砌成的假山,却见前面有座寺庙。箬花牵着珑飞跨进寺门,穿过金刚殿,走入殿后庭院。见寺庙极大,大雄宝殿、讲经堂、藏经楼、僧房厨房一应俱全。
月光皎洁,照在殿宇屋顶之上,如披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两人穿前庭,上台阶,走到中央的塔殿前。见后面一座九层砖塔,塔身峥嵘,塔正面一处椭圆型佛龛,盘足坐着一尊释迦牟尼佛,金身斑驳,端庄慈祥。塔台上四周有步道可绕塔行经。
珑飞走上塔台步道,见四下里静悄悄,声息全无,又看周围各处殿堂、厢房、经堂都黑灯瞎火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便对箬花说道:“这寺庙里的和尚都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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